王詡對蕭鐸的做法亦是感到不滿,但不便多置評論,況且還得往好了勸她,“王妃彆著急,王爺應該隻是偶爾碰到了穆側妃,順路過去的。”
鳳鸞扯了扯嘴角,“但願罷。”
到了天黑時分,紅纓怯生生進來回報,“王爺說有事,今晚在書房歇下了。”
“知道了。”鳳鸞一聲嘲笑,“讓王爺忙去吧。”
最近蕭鐸經常在書房歇下,便是偶爾回來,也是純睡覺。自己還以為他真的是忙得不行,生怕打擾了他,卻不知道,人家說不定早就有了彆的心思!用指甲掐了掐掌心,但願如王詡所說,願他是真的忙,真的隻是偶然碰見了穆之微。
不然的話,可真是叫自己惡心了。
幾天後,蕭鐸休沐日在王府的時候,王府女眷早起過來請安,賢姐兒獻上了一雙黑麵白底的靴子,“父王試試,看看合不合腳。”
蕭鐸還是第一次收到女兒做的鞋子,給她麵子,便當場試穿新靴子,----竟然是剛剛好一腳,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為了鼓勵女兒,誇道:“不錯,第一次做靴子就有這麼好的手藝,挺難得的。”
賢姐兒抿嘴一笑,眼裡露出小小的驕傲之色。
惠姐兒得了姐姐的囑咐,趕忙“天真不懂事”的插嘴,“父王彆被姐姐哄了,這靴子是穆側妃納的鞋底,做的鞋麵,姐姐隻是縫了幾針罷了。”
賢姐兒頓時瞪了妹妹一眼,“你話真多。”
穆之微則是低垂眼簾,有小心謹慎,也有一抹掩不住的嬌羞之色。
鳳鸞頓時像是吃了一隻蒼蠅般,反胃想吐!大概想象的出來,當天穆之微請了蕭鐸過去以後,她就一直陪在旁邊說話。甚至……,和賢姐兒一起有商有量,要給蕭鐸做鞋子,而他居然答應了。
好,很好!他們這是一起聯手惡心自己。
鳳鸞的手在袖子裡握緊了,長長的指甲嵌入掌心,微微發疼,麵上依舊保持著淡淡微笑,絲毫不動聲色。和平常一樣,說了一些開春裁新衣服的閒話,然後讓姬妾和孩子們都散了。
“都下去。”蕭鐸揮手,然後把那雙新靴子脫了,解釋道:“我是讓賢姐兒做靴子的,並不知道……”一抬頭,那抹窈窕身影已經翩然出去。
高進忠戰戰兢兢立在旁邊,低垂腦袋,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扔了。”蕭鐸皺眉道。
高進忠聞言一怔,抬頭見主子的視線嫌惡的落在靴子上,趕忙上前拿了,為免自己領會錯誤,重複問了一句,“扔了?”
蕭鐸一聲厲喝,“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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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鸞出了暖香塢的院子,才發現,自己還困在端親王府裡,----難道就這麼在王府裡麵繞一圈兒,再回去?真是笑掉人大牙了。
紅纓跟在後麵,朝王詡擺擺手,然後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王詡明白她的意思,彆撞槍口了。可是卻仍然上前,說道:“王妃有何安排?不然出去逛逛也行,買點首飾吃食,現在京城裡還熱鬨著呢。”隻當是散散心,至於回娘家這種賭氣的建議,當然不提了。
“行啊。”鳳鸞覺得挺好的,----男人沒良心,沒必要為了他哭哭啼啼的,自己找樂子便是。反正自己已經是王妃了,兒女雙全,沒必要為了點破事兒氣壞自己,“讓人備車,把我的侍衛們都帶上。”
隻是第一次用自己的二十侍衛,竟然是在今天這種惡心的情況下,真是夠諷刺的。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了門。
在大街上,正好遇著幾個人起了爭執,吵吵鬨鬨,似乎……,還動氣手來了。街頭上每天都有小爭執,不稀罕,稀罕的是其中一方似乎不是中原人,那一男一女,好像都是霍連人的裝束。
“簡直混帳!”霍連小姑娘跳腳道:“你們中原人太壞了,居然父子倆合起夥來騙人!還我的銀子,不然我讓哥哥揍的你們滿地找牙!”
旁邊的霍連男子背影高大寬闊,伸手揪著一個老漢,沉聲道:“銀子拿出來,否則我就把你給扔出去!”
“就是,就是,我哥哥可厲害了。”小姑娘哼哼道:“就算你是隻老虎都不怕,彆說你這瘦貓似的病秧子了。”
因為街麵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路被堵塞了。
王詡不得不上前打探情況,片刻後回來,說道:“不是大事兒,就是遊手好閒的父子倆裝樣騙人,老的裝作病重不起,小的哭哭啼啼,好騙路人丟掉銀子銅板。街麵上的人都知道這對父女,沒人給,騙的都是外地來的人。”指了指前麵,“那對父女騙了小姑娘的錢,後來去買東西吃,又被小姑娘給撞上了,所以鬨了起來。”
鳳鸞輕嘲,“無恥之徒,處處皆是。”
王詡聽得出她是在譏諷誰,不好答話。
正在此際,外麵那老漢哭喊起來,“反正我是病得要死的人了,你打死我,我家裡人就去告官,叫你償命!”他的小兒子更是“哎喲、哎喲”的大叫,“打人啦,要出人命啦!各位父老鄉親,快救救我爹……”
人都是有排他心理的,附近的人雖然都知道這對父子是騙子,可是眼見被外地人欺負,不免看不過去,有人勸道:“罷了,不就是一點碎銀子嘛,隻當行善了。”
又有人道:“是啊,人家買了東西下了肚,叫人怎麼還?”
“就是,就是。”還有人唯恐天下不亂,起哄笑道:“要不等明兒趕早,他們要了銀子再還吧,哈哈……”
把那霍連小姑娘氣得跺腳,“難怪都說你們中原人奸詐,一個個的……,簡直和烏頭樟腦的老鼠一樣,呸!都不是好東西。”
“哎哎,小姑娘你怎麼罵人呢?”
“罵的就是你們這些不要臉的中原人!”
“托婭。”霍連男子拉了拉她,“不要拉扯一片吵嘴。”皺了皺眉,鬆手扔了那賴皮的老漢,“罷了,那點碎銀子不值什麼,咱們不要了。”
“我不!一定要他們還銀子。”
“哎喲,我的腿啊。”那老漢見大家向著他,霍連小姑娘又得罪了在場所有的中原人,有恃無恐趁機要挾,“我的腿被摔斷了,你們賠錢!”
霍連小姑娘頓時炸毛了,“你這是訛詐!”
鳳鸞在馬車裡看著直皺眉,那對賴漢父子也太惡心人了,況且他們再這麼讓人圍觀堵著路,自己還逛不逛了?因而朝王詡道:“去問問小姑娘,給了多少銀子,補給她。然後告訴那對賴漢父子,再不滾,就送他去官府裡走一趟。”
王詡當即上前處理,那邊賴漢父子和圍觀的人一聽,乖乖,端親王府的人,頓時都嚇得老實規矩了。該散的散,該認錯的認錯,不到片刻就各自退了個乾淨。
路開了,王府的馬車繼續向前行走。
“多謝解圍。”那霍連男子上來行禮道謝。
托婭小姑娘穿了一身霍連裝束,頭上紮著辮子,束著五彩絲帶,要上掛著一串金鈴鐺,晃出清脆鈴音,“中原還是有好人的呀。”她說話直來直往,“哎,你為什麼躲在裡麵?你出來,我好好給你道謝。”
“不用了,舉手之勞。”鳳鸞隔著簾子淡淡道。
兩下裡就這麼交錯擦身而過,哪知道逛到下午,卻又在珠寶店裡意外yu到。托婭“蹬蹬蹬”跑上二樓,看了看鳳鸞,“又見到你了!啊呀,你可真是個大美人兒。”
鳳鸞微笑道:“你們也來挑珠寶。”
“是啊。”托婭道:“雖然你們中原的珠寶很不一樣,但是也有不少好看的,我要多買點回去,分給兄弟姐妹們。”
鳳鸞聽她口氣大,說得買珠寶跟買白菜似的,不由多打量了一眼,似乎……,不是平常霍連人的裝束。不僅僅是穿戴華貴,而且身上的腰刀還有一種特殊花紋,應該是霍連王室所用,再一回想,倒是想起一點東西來。
對了,好像霍連在今年有過一次朝覲。
托婭?不正是舅舅塔司圖的小女兒嗎?這麼想著,心裡覺得有點彆扭,但塔司圖和母親的確是兄妹,隻是不同父親罷了。
“今天多謝你了。”托婭帶著霍連人的熱情,有點自來熟,拿了一直紅寶石的金釵比了比,問道:“你瞧瞧,我戴這個好不好看?”
鳳鸞問道:“你們去過酈邑長公主府嗎?”
“你怎麼知道?”托婭烏溜溜的眼珠直轉,但是從側麵證實他們已經去過了。
鳳鸞不由笑了,“我知道可不少。”看她也多了幾分親近之意,問道:“你哥哥是不是叫阿日斯蘭?你們一起來中原朝覲的罷。”
托婭瞪圓了眼睛,“你和我們的大巫師一樣,會占卜嗎?”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這章內容豐富點了吧?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