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不可!”高進忠一進門,便看見自家王爺正捧著王妃的腿,一口一口的吸出毒血,再吐掉,不由一陣頭暈眼花,這要是王爺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好?自己也不用活了!趕忙連滾帶爬撲了上去,“王爺,讓奴才來……”
蕭鐸連一個字都沒跟他說,反手一巴掌,將人打翻在地。Du00.coM
隨行的太醫上前,忙道:“王爺,王妃腿上的血已變紅,先不用吸,讓我看看毒性發作到什麼程度,才好開藥。”
這番話,總算讓蕭鐸的動作停了下來,叫她抱上了床。
王詡一直蹲在鳳鸞旁邊,一手放在她的心口,一手放在她的小腹,用內功替她護著心脈,臉色凝重無比。因為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她的脈搏和心跳開始紊亂,這種持續的激烈跳動過後,很容易接下來就是慢慢微弱。
蕭鐸沒有阻止,不管有多大的不滿和憤怒,跟她的性命比較都是微不足道的。
太醫趕緊上前診脈,臉色凝重。
高進忠趕緊端了清水過來,看著主子嘴上烏黑的血跡就是焦急,催促道:“王爺,血中有毒,簌簌口。”
蕭鐸一直盯著鳳鸞,心下煩躁想要喝斥,但下一瞬,又覺得有點頭暈的跡象,----沒有道理跟自己的性命過不去,萬一自己死了,丟下他們孤兒寡母的怎麼過?這一刻,他甚至忘了,如果自己不幸死去,江山大業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的眼裡、心裡,隻有床上那個麵色蒼白的女人。
“王爺,水。”
蕭鐸接過清水碗,喝了一口,旋即一陣翻湧惡心吐了出來。
“王爺……”高進忠趕忙攙扶他,急得跺腳,“太醫,快來給王爺瞧瞧。”
太醫不由猶豫扭頭,遲疑住了。
蕭鐸冷冷道:“王妃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要你陪葬!”喝斥住了太醫,然後緩緩在椅子裡麵坐下,儘力慢慢調息內勁。他雖然和王詡不是一個路子,學武以大開大合的外功為主,但基本內功心法還是知道的,強忍了惡心,“再去打清水來。”
不料太醫還沒診斷完,清水還沒打來,蕭鐸就在一陣嘔吐中暈倒過去。
這下子頓時炸了鍋!
“太醫,太醫!”高進忠又急又怒,“快點過來給王爺診脈!”
王詡冷冷道:“先給王妃開藥!”反正蕭鐸是不會放過自己的,也不怕多得罪他這一茬,一手抓住太醫,“不然的話,我就讓你死在這兒。”
上次就是此人受了蕭鐸指使,說她得了時疫,這筆賬還沒有跟他算呢!
太醫給嚇懵了,這是什麼狀況啊?左右為難,急得額頭上直冒汗,“不用診脈,都是蛇毒,我馬上就開藥方,一起熬製雙份的。”這話讓僵持的王詡和高進忠和緩,沒有再繼續難為,然後趕緊提筆書寫,讓人去抓藥。
又從要箱子裡拿出一些藥粉,遞給紅纓,“這是外敷的,你給王妃細細灑上。”
紅纓手都是哆嗦的,咬牙強忍了,趕緊先用清水給鳳鸞衝洗小腿,然後灑藥粉,心下不安看向王詡,“王妃的脈象怎麼樣?沒事吧?”
王詡“嗯”了一聲,臉色不好。
太醫則是腦子裡一片嗡嗡,天哪,不管是死了王妃,還是死了王爺,自己的小命肯定都是不保,更不用說兩人一起嗚呼了,隻怕滿門滅族都不夠解恨的。情急之下,隻要有多少法子,用多少法子,忙道:“藥一下子送不來,還可以先用銀針拔毒,應該能夠減少一些毒性。”
高進忠當即道:“先給王爺拔毒!”
王詡剛要開口阻攔,紅纓急道:“王妃怎麼好讓人針灸?”太醫雖然不年輕,可也是正正經經的男人啊。
“我來。”王詡猶豫了一瞬,便道:“太醫你說穴位,我來給王妃紮針。”
----倒也說得過去。
畢竟他是太監,說起來不算是一個男人了。
可這個道理隻適用於又老又醜的的太監,而不是眼前這位風度翩翩的佳公子,特彆是蕭鐸對他忌諱頗深,這麼做無疑是自尋死路。
就連紅纓,都有一瞬間的遲疑,“你……”
“彆耽擱!”王詡朝她道:“把簾子放下,太醫出去。”然後深吸了一口氣,“你幫王妃把衣服脫了,爬在床上。”他先出去,詢問太醫如何下針細節。因為修習內功,對穴位倒是十分了解,不用再說,隻在自己手上嘗試下針的力度。
紅纓咬了咬牙,猶豫了下,到底還是先救命要緊,隻得把鳳鸞的衣服脫了,按照吩咐,讓她俯身趴在床上,露出一抹光滑如玉的潔白後背,然後為難道:“王公公,開始紮針罷。”
王詡麵色沉靜的走進來,手裡捏著銀針,不動聲色的在旁邊靜靜坐下。
“肩井……”太醫開始吟唱穴位,“用力三分。”
王詡跟著精確無比的落下一針。
他屏住呼吸,儘量忽略眼前的雪白一片是她的身體,心裡不停的默念穴位,儘量以穴位的名字打斷其他思路,----要緊關頭,千萬不能走神害了她。
“風門,用力二分。”
“靈台……”
“肝俞……”
太醫一聲聲唱下去,王詡就一針針落下去,隻到耳朵裡聽到一句,“環跳……”,他的目光不由一跳,手上動作也停頓了。
紅纓忙問:“環跳穴是哪裡?”
王詡指了指,“這兒。”
紅纓有點下不去手,張了張嘴,又不敢出聲兒,這這……,還要把褲子往下褪,那豈不是全看光了?可是九十九步都走了,還差一步,萬一因此送了命豈不冤枉?隻得咬了咬牙,替鳳鸞解了腰帶,把褲子往下褪去。
王詡倒是沒有任何表情,隻管紮針。
然後到了殷門和委中、委陽耳穴,則是讓紅纓把褲腿卷起來,再下去,都是小腿上的穴位,一路紮了下去。
太醫隔著簾子又道:“王妃被蛇咬了的小腿,在承筋和承山兩處再各紮一針,用力五分,若有黑血滲出,趕緊用清水衝洗乾淨。”
王詡落下了最後一針,當即站起,背轉過身體,然後長長吐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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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鸞中毒在腿上,蕭鐸染毒卻是毒從口入,加上沒有王詡在一旁給他護著心脈,毒蛇毒性又很強,因而兩人都是昏迷不醒。
至於凶手,草原人倒是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
王詡當時就抓住了投蛇的人,順藤摸瓜,就查到了霍連大妃的頭上,中原朝廷來的官員頓時跳腳了。蕭鐸雖然昏迷著,但是這些官員和端親王府的親信沒昏迷啊,鬨到霍連王跟前,要以命償命!
眼看新的合約已經談成,中原朝廷答應秋冬補給的物資不少,霍連王當然不想在這個時候出事,不然毀了合約,叫草原子民秋冬的日子煎熬,又要死傷無數。他膝下有十幾個兒子,不缺伊勒莫一個,更不用說伊勒莫已經是半個廢人,更加不願意為了他們母子得罪中原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