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落雪紛紛,宣告著一年冬天的來臨。
鳳鸞送走了自己的姑姑,躺在窗邊看雪景,想著這一年的春天、夏天、秋天,幾件起伏不定的大事,思緒越飄越遠,----那個去了桃花盛開地方的人,此刻此刻,是不是也在同樣的看著落雪,但願他一切安好。
而自己,注定是要在這宮闈裡糾纏一生了。
落雪寂寂,蕭鐸登基改元的第一年,就在這樣的落雪裡悠然過去。
因為頭年雪下得大,瑞雪兆豐年,到了次年春天裡,果然莊稼長勢十分喜人,一片舉國安定的平興景象。十四歲的孝惠公主,便在這樣風調雨順的一年開端裡出嫁,她以公主身份下嫁,婚事自然比姐姐要辦得更加隆重熱鬨。
更主要的是,蔣太後發願要給蔣家的人掙體麵,辦得風風光光的。
因為是公主和駙馬的成親大喜,蔣家的人都來了京城賀喜,蔣太後更是親自參加了這場喜宴。這可是她去年鬱悶了大半年後,迎來的最高興的事情了。
“太後娘娘,皇上那邊還是沒有鬆口嗎?”蔣夫人問道。
蔣太後臉色一沉,“彆提他了!”想起去年受的那一肚子窩囊氣,就來火,“現如今,他眼裡都隻有那個狐媚的鳳氏,哪裡還看得到娘?哀家這個兒子啊……”長篇大論的訴起苦來,憋了一肚子的氣,總算是找到人傾訴發泄了。
蔣夫人聽著太後的意思,意思是蔣家留下無望,便沒有心情再聽。隻是她和蔣二夫人都不敢露出不耐煩,看著太後那張半年就蒼老許多的臉,不時的點點頭,卻是不便隨意說皇帝的不是,也不敢說。
而宮裡,鳳鸞正在悠閒自得的澆著花,不知道有人正在埋汰自己。
孝惠公主下嫁蔣家,不論是新娘,還是新郎,都和自己的關係談不上好,何苦去湊那個熱鬨?便是蕭鐸,也並沒有親自過去。
想到他處處為自己著想,氣流稍平,心中帶出一點暖意溫柔,----兒媳和婆婆有矛盾,男人最關鍵,蕭鐸肯偏向自己就夠了。
薑媽媽低聲道:“這次蔣家回京,該不會就要留下來吧?就算皇上不允,隻怕到時候太後娘娘那邊又要鬨了。”
鳳鸞笑道:“鬨就鬨吧,也不看看自個兒的年紀和身體,就不怕折騰壞了。”
她不過是一句無心之語的調侃,卻沒想到,很快蔣太後就真的要被一件事,給氣得折騰壞了,以至於臥床不起,再也沒能爬起來亂蹦躂。
晌午的時候,蕭鐸處理完了政事過來吃飯。
其實他做了皇帝以後,和之前在端親王府的習慣區彆不大,除了以前是臣子,現在是皇帝,每天還是忙完了過來找鳳鸞,陪著兒女們一起吃飯。而鳳鸞對菜式的要求是清淡爽口,搭配好,並不大魚大肉,看起來,倒和平常人家的過日子沒啥分彆。
蕭鐸先喝了一碗湯,才吃飯。
鳳鸞笑道:“今兒是惠姐兒出閣的日子,我讓人加了菜,比平時多些,等下皇上看看喜歡吃什麼,多吃點兒。”穆氏留下的一對兒女都嫁了,自己也就省心了。
還剩下一個珍姐兒,不妨事,到時候擇一門差不多的婚事即可。
蕭鐸怕她擔心蔣家的事兒,說道:“你放心,朕不會讓蔣家的人留下來的。”沒有蔣家的人,母親還能消停一點兒,留下了,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鳳鸞不好說蔣家的不是,隻是微笑,“一切有皇上做主。”
夫妻倆有商有量的,十分和睦。
結果吃完了飯,正在喝消食茶的功夫,就有宮人匆匆進來回報,臉色不好,“啟稟皇上、皇後娘娘,宮外……,剛得的消息。”低了頭,“說是孝惠駙馬和人騎馬摔下來了,傷了腿,這會兒正叫了跌打大夫趕過去呢。”
鳳鸞皺眉,“摔下馬了?”
這麼不吉利!繼而心思一動,這事兒是真的不湊巧蔣子錚倒黴,還是……,有彆的什麼蹊蹺?比如蔣子錚腿傷未愈,父母放心不下,隻好留在京城照顧之類?但願是自己多心了吧。
蕭鐸的臉色更是不虞,叫了高進忠,吩咐道:“讓太醫看仔細了,回稟朕。”鳳鸞能想到的,他當然同樣能想到,蔣家若是敢偷偷的私下搗鬼,決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