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1 / 2)

小飯館 少地瓜 6754 字 3個月前

北地大蔥長得極好,又高又壯,葉是葉白是白,十分喜人,用來做蔥油餅最好不過。

麵團擀成薄薄的餅皮,裡頭撒一點細鹽和油,再將切碎了的蔥花撒進去,小心的卷起來,盤成團,按扁了再重複幾遍,放到一邊醒一會兒。

昨兒展鴒把野豬上的肥肉煉了點豬油出來,等醒好了麵餅,挖一點雪白的豬油在鍋底化開,出香後放餅,小火烙。

蔥香油香混雜著動物油脂特有的香氣迅速彌漫,細微的吱啦爆裂聲帶來一陣又一陣爆炸似的催發,香的外頭砰砰嗙嗙打地基的鐵柱和二狗子進一步加快了速度。

展姑娘咋這麼能?好像啥都會!做東西這也忒香了!就為了這口吃的,他們累死也願意啊!

其實天已經很冷了,可兩個人十分賣力,這會兒早已汗流浹背,額頭上油亮亮一層,外頭的棉襖早就脫了放在一旁。

過了會兒,就見他們那隻有半截鋤頭高的展大爺噔噔蹬蹬跑過來,也不說話,就是拽了拽二狗子的褲腿,又指了指屋裡。

二狗子本能的吞了吞口水,“吃,吃飯了?”

小孩兒點點頭,倆人嗷了一嗓子,立刻收拾了工具,一溜煙兒的跑去屋……外頭的銅盆那兒洗臉洗手。

展姑娘發話了,飯前便後洗手,早晚刷牙漱口,晚上還要泡腳,不然頭一個攆出去。

如今鐵柱和二狗子兄弟倆已然改頭換麵大變樣:

一樣的青色棉襖,棉花塞的賊厚實,黑色百納底棉鞋,連指甲縫都收拾的乾乾淨淨。因過了幾天安心日子,臉色紅潤了不說,竟還隱隱長肉……

打個比方,若說當初跟展鴒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活像一對落魄土匪,那麼現在就像是正經老百姓了。

展鶴是大爺,人家不跟他們一塊兒,自己在屋裡靠火堆的地方有個專門的矮一截的洗手台,還有香噴噴的豬胰和手脂可用。

進去之後就聽見一聲,“張口。”

小孩兒就乖乖張嘴,活似一隻等待投喂的雛鳥,下一刻,口中就被塞入一點涼絲絲酸溜溜又帶點辣味兒的東西。他本能的嚼了幾下,越發汁水豐富起來,又被刺激的流了點口水,捧著小臉兒直點頭,一雙大眼睛都彎成月牙。

“前兒做的辣白菜,好吃吧?”展鴒笑眯眯的問。

冬天菜少,她又打發鐵柱去城裡多買了些白菜蘿卜回來,連夜醃了兩甕泡菜。因為有小孩兒,辣椒也沒加太多,隻取個意思罷了。

辣白菜當天就能吃了,以後會隨著發酵的深入,越來越酸,最後可能變成泡菜。蘿卜倒是得等一等,這會兒還不大入味。

展鶴吃的嘶溜溜的,特彆開心,自己一蹦一跳的去洗手。他穿的厚,從後麵看簡直像隻皮球。

他太小,動作就有些笨拙,挽個袖子都老半天,也會有水花濺出來,可展鴒隻是在一旁看著,除了偶爾他實在應付不過來的步驟會幫一下之外,並不動手。

洗了半天終於洗完了,展鶴特彆有成就感的把嫩生生的小胖手舉起來給姐姐看,滿臉寫著求表揚。

展鴒非常大方的誇了他,又伸手將他提溜到椅子上做好,轉頭打發鐵柱去舀骨頭湯。

骨頭湯是用野豬的兩條筒子骨熬的,裡頭滴了幾滴醋,滋味清新不膩人,還更有助於鈣質吸收。

桌上是金燦燦點綴著碧綠蔥花的蔥油餅,還有兩碟切成小塊的辣白菜,一人一碗雪白香醇的大骨頭湯,上麵明晃晃的躺著幾個油花。

哪怕類似的日子已經過了幾天,可鐵柱和二狗子每每到開飯時刻依舊會心潮澎湃。

這就是神仙日子了吧?

一天兩三頓飯,頓頓都有乾的,還能看見油星兒,眼見著就入冬了,除了那些大老爺們,誰家裡敢這麼吃?!

剛出鍋的蔥油餅表皮金黃酥脆,裡頭數不清是多少層,薄的地方都透明!手都不敢使勁兒,稍微一碰上頭的酥皮就稀裡嘩啦的掉,二狗子心疼的不得了,趕緊用手去接著,一點都不舍得浪費。

鐵柱挺鄙夷的瞅了他一眼,這蠢蛋,就不會提前用骨頭湯的碗接著麼?那油汪汪的碎渣渣泡在骨頭湯裡,又香又脆,簡直絕了!

話說這白菜竟然還能這樣吃?裡頭到底加了什麼?又酸又甜又辣,還脆生生的,太下飯了!

四人正吃著,忽然聽到外頭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登時都愣了,繼而齊齊往聲音來源處看去。

這是這五六天來,他們頭一次聽到外麵過人!

正想著呢,誰知那馬蹄聲竟忽然慢了,然後漸漸往這邊過來了!

鐵柱和二狗子本能的看向展鴒,也有些緊張,“展姑娘?要不我們先去躲躲?”

他們可都是沒有身份文書的人!

這年月但凡能騎得起馬的,非富即貴,左右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同樣是黑戶的展鴒道:“好端端的躲什麼?再說,往哪兒躲?”

話音剛落,就見二狗子已經將視線投到角落的大浴桶上,展鴒毫不留情的翻了個白眼。若人家真是衝著抓人來的,躲在浴桶裡就萬事大吉了麼?來的又不是死人!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展鴒示意他們冷靜,自己卻暗中從靴筒裡掏了匕首,反手握著,“你們看著大爺,我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