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眼見著那些前鋒們整張臉都扭曲了,旁邊同伴急急忙忙的問:“如何,如何了?”
吃了酒的那人心道還他娘的如何了,老子現在不光說不出話來,眼瞅著腦子都轟隆隆的不清楚了……
於是一句話還沒說出來,頭一批酒量不好偏還要裝好漢一口悶的貨直接就厥過去了。
眾人大駭!
早有準備的一家客棧的店員們搖頭歎息,早提醒你們了,自己非要作死,怪誰?
於是又訓練有素的上前去,一人一條胳膊腿兒的抬了送回去,還有人幫忙拿東西呐。店內一眾食客、酒友瞬間恍然大悟,難怪但凡有人買酒的時候,都要寫下來自己的姓名和住址,合著就是為了這一遭啊!
接連幾日,一家客棧和黃泉州內外出現了許多醉漢,好點兒的直接在大街上倒頭就睡,差點兒的乾脆就發酒瘋:什麼滿嘴胡言亂語的,繞街狂奔的,脫了衣裳的……當真是醜態畢露,叫人啼笑皆非。
一眾巡街士兵和衙役們都忙的不成,又是要罰款又是要抓了人做壯丁的,一時間,相關部門的財政和人手竟都寬裕起來?也算是結結實實的冰火兩重天了吧?
最初的瘋魔過後,大部分人都有經驗了,便是沒親自吃過的也聽說了“先驅”們的告誡,如今都學著叫點兒鹵煮之類的下酒菜,一點兒一點兒的抿著吃。
少點兒好,挺好的,他們真是不想跟有些人似的光著身子滿大街跑了……
給人看光光,裡子麵子全都沒了不說,醒來之後頭一眼看見的就是正拿著毛筆記錄的衙役,輕則以擾亂秩序之罪罰銀五錢,打十個板子;重則以滋事之名罰銀三兩,仗十,額外還得再去掃五天到十天不等的大街!
更丟人了好嗎?
來來往往的人瞧見了,誰不笑著議論?“看見了嗎?那就是那日吃醉了酒脫了衣裳滿大街撒野的傻子……”
“哎呦呦,當真傷風敗俗!”
成了親的少不了老婆哭孩子鬨,自己理虧各種憋屈;沒成親的……恨不得鳥兒都被人看過了,誰知道還有沒有哪一日呐!
可就有這麼些個勇士在前頭紛紛撲街,非但沒能止住,大家的勁頭反而更大了!
吃啊,怎麼不吃?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年年都有吃東西吃死的,難不成我們就要想不開的餓死嗎?
必須得吃!大不了少吃麼!
難得這冰火兩重天烈酒口感醇香,細膩綿柔,最難得的是不傷身!好些人驚喜的發現,哪怕他們頭一日醉倒了,第二日醒來之後竟沒有尋常烈酒的那般頭痛欲裂?
展鴒和席桐聽說了還笑,那自然是不疼的,他們可是前前後後找了近百種底酒,反反複複試驗了幾百回,這才定下來的,若還破綻百出,他們還要不要混了?
所以眼下黃泉州乃至整個沂源府最時髦也最為人稱道的消遣方式便是這兩種:
叫些個果飲和果凍、雪糕的,邊賞邊吃,這種最為文人雅士和姑娘小姐們所推崇,還有不少人專門帶著孩子來;
叫幾碟鹵味,或是烤魚、酸菜魚,然後來一小杯冰火兩重天,一口小菜一口酒,每次隻嘶溜溜吸一點兒,又火辣又過癮。等吃到滿頭大汗,再叫個什麼雪糕的,真是說不出的痛快!
於是本就熱鬨的一家客棧如今越發熱鬨了,也不管什麼飯點不飯點的,每天隻要一開了門就沒個閒時候,許多客人到了打烊在即還不肯走呢,非得三催四請的,隻道明兒還來。展鴒又雇了六/七個人,這才好歹運轉的開了。
這麼過了約莫小半個月,眼瞅著中秋月餅都快接受預定了,城內分店的紅果肩負一眾同伴們的囑托,跑到城外分店來找展鴒訴苦:
“掌櫃的,您說這可怎麼辦?咱們店統共不過三層小樓兒,如今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給寫滿啦!牆壁自然不必說,便是幾根柱子上如今也都看不出本色兒來。昨兒還有人趁著酒意,非要爬上桌往房梁上寫呢,叫大家好說歹說連拖帶拽的弄下來了,甩了好些人滿身墨跡……”
展鴒和席桐聽後,老半天回不過神來,“竟這麼快?”
之前都開了幾十天的,才寫了不到十首,怎麼這才短短幾天就寫滿了?
紅果道:“可不是嘛!之前來的多有尋常百姓,就是想寫也寫不出來呀。如今好些個讀書人,可不就愛乾這個嘛!您又說過不許隨意擦洗,可如今不擦洗恐怕是不成了。對了,尤其是有幾個黃泉州州學的秀才,好像還是有名的才子哩,每天都是下了學就呼朋引伴的過來,一天一人少說也能有個兩三首,根本刹不住,店裡那些個詩詞大部分都是他們的!”
這幾日時常有人抗議呢,說他們正詩興大發,要做幾首千古絕響,誰知一抬頭,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竟無一處可下筆之地,何其掃興!
抗議,必須得抗議,哪兒有不叫人下筆的酒樓呢?
展鴒和席桐商議一回,都覺得擦洗勢在必行,可問題又來了,留誰都不留誰的?
得了,乾脆就舉辦個評詩會吧!
甭管你是不是讀書人,人人皆可品評,但每人隻有一次投票機會,三天後評出前三甲和最受歡迎的三首。中獎的自不必說,給他十回免單機會!若是單純選對了的,也能白得一份果凍,或是一杯冰火兩重天呐。
這消息一出,得了,全城轟動,巡街衙役們越發哭笑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