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有的。
前陣子客棧的二次擴建已經完成,除了客房之外還多出來幾個單獨的小院子,也都種了樹、布置了石桌石凳什麼的,收拾的利利索索,為的就是以防萬一:萬一以後這些熟悉的朋友因為種種原因要留下呢?總不好也叫他們去睡客棧……
展鴒親自帶她去看了,又換了簇新的輕紗帳子和被褥蓋窩。
褚錦見那小院兒雖不夠精致,可十分簡潔質樸,又遠比自己的院子更加寬敞明亮,心中越發歡喜。
雖說是一州父母,可到底住在城裡,褚清懷又不是那等驕奢淫逸的,並未胡亂擴建,所以褚錦住的院子雖然精致,還真未必有這個大。
“牆角栽種的植物都是防蚊蟲的,這帳子多是為了好看的。”展鴒笑道。
“我倒覺得這裡更涼快些似的,”褚錦好奇道,“在家的時候,我屋裡可非得放冰不可,不然熱的睡不著呢。”
“肯定是涼快的,”展鴒道,“你瞧這外頭多少花草樹木?又有活水,熱氣都給擋住了。等到晚上,興許還得蓋一點薄被呢!我給你拿了條,好歹搭著肚子,不然回頭該哭了。”
終究快到中秋了,其實已經開始慢慢降溫,也就是白天太陽曬著的時候又乾又熱,到了夜裡,太陽下去月亮上來,說涼也就涼了。
正說著,得了信兒的展鶴也跑了過來,十分開心地問道:“褚姐姐要跟咱們一同住麼?”
“是呀!”褚錦笑道,“今兒我住下呢!”
又轉頭對展鴒道,“小孩子長的就是快,這才幾天不見啊,又長高了!”
“真好!”展鶴樂得拍巴掌,又拉著她的手道,“等會兒吃了晚飯,我帶你去捉知了猴,摸螃蟹!對了,還有姐姐說的螢,”小孩兒揪著眉頭想了半天,總算想起來,“螢火蟲!忽閃閃一大片,可好看了!隻是姐姐說不許捉,不然就死了,鶴兒不想螢火蟲死掉。”
展鴒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
“知了猴?”褚錦一臉茫然,“那是什麼?”
螢火蟲雖沒聽見,可以前住在驛站的時候,她也曾看見類似的情景,想來就是那個了。不過這知了猴……卻是個什麼?猴子嗎?沒聽說過沂源府一帶有猴子啊!而且猴子野性難訓,還是不養的好。
“就是知了的幼崽,還沒長出翅膀來的那些,”展鴒解釋道,“過油炸了特彆好吃,對身體也好呢。”
褚錦對她那是信任到骨子裡,沒瞧見豬血、下水什麼的也都吃的不亦樂乎了嗎?當下點頭,笑嗬嗬道:“白日裡知了叫得我頭疼,爹爹也不好辦公,天熱的時候本就煩躁,給它們一喊,越發睡不成了!如今咱們吃了它們,可不是報了一箭之仇?”
眼見著她三句話不離爹爹,展鴒就笑,“若是捉的多,你也帶些家去給褚大人下酒,隻怕他不大敢入口呢。先前郭先生也怕極了,如今吃的比誰都歡。”
彆說這些讀書人了,就是無所不吃的現代人,也照樣有好些避之不及的呢!
“無妨,”褚錦已然是經驗豐富了,渾不在意道,“我隻給他送到書房去,又沒旁人笑話,也就不礙事了。”
展鴒“帶壞”了她,她又“帶壞”了褚清懷,如今雖然依舊要麵子,可背著人的時候也敢大膽嘗試了,小日子過得美滋滋,若是有一段時間閨女沒偷摸的給自己搜羅點兒稀奇古怪的東西,他還不大適應了呢。
再說了,褚錦想的明白,要是爹爹不吃,大不了她自己吃了唄,嘿嘿……
鄰近中秋,月色如水皎潔明亮,晚上大家就在院子裡吃飯。
擺上一張大桌,一人抱著一碗涼麵嘶溜溜扒的過癮。
今兒下午展鴒又炸了一盆五香的雞蛋豆腐丸子,又香又脆,若是愛吃辣的,還能自己撒點辣椒麵,一口一個特彆過癮。
褚錦對辣條愛不釋手,左手拿著辣條,右手拿筷子吃涼麵,左一口右一口,辣椒、蒜泥一起迸發,辣的直嘶溜還停不下來。
沒辦法,辣雞小零食就是這麼魔性。
吃飽了就要消食,褚錦表現的簡直比任何一個人都富有活力,上樹下河動作絢爛的叫人眼花繚亂,秦勇都看呆了,偷偷去問席桐:“你們中原的官家小姐都這麼……活潑?”
這不大對吧?不都說那些個千金小姐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說話細聲細氣,走起來弱柳扶風似的容易折了?眼前這個……
席桐正色道:“這個有些不同。”
秦勇作恍然大悟狀,“哦,指定是武將之後吧?!我知道了!”
展鴒&席桐:“……不,你不知道!”
褚錦一個人就抓了一小簍螃蟹,簡直是掏了人家的大本營,估計再這麼下去,這一帶的螃蟹都要舉家搬遷了。
在外頭鬨了約莫小半個時辰,眾人這才意猶未儘的回來,又重新洗了手臉,複又躺下納涼。
明晃晃的大月亮下麵一溜兒排開幾張躺椅,三麵都是花叢和樹木,晚風浮動,香氣縈繞,耳畔回蕩著低低的蟲鳴和若有似無的潺潺流水聲,那叫一個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