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1 / 2)

我已自帶了外掛 目有傘 14401 字 4個月前

隻是一閃, 阿加雷斯就把這個念頭從腦海中排除了出去。

他的身份特殊,二百三十一位在法典石上銘刻了尊號的貴女殿下, 阿加雷斯對她們都泛泛的了解一點。

也就知道,如今貴女殿下們大多都在雲中宮殿裡。少數幾個暫時去了氏族源地,這種較為機密的信息, 阿加雷斯雖不知具體的地點,但也知道大概方位。

荒原的深山裡莫名出現一位貴女殿下, 這種事情……阿加雷斯搖搖頭, 有些奇怪自己突然的異想天開。

但隨即,他想到如今蒂亞斯世界的現狀,又輕歎一聲。

若真的又有一位貴女殿下降臨,那該多好啊。

“大人。”

諾厄的情緒還沒徹底平複, 仍是有些激動,俊美的男子握著拳, 躊躇滿誌:“既然生命樹椏有反應了, 就證明我們的推論是正確的, 要不要我馬上通知下去,連夜拔營, 去尋找祭壇?”

阿加雷斯回過神。

“兵團也連續奔波多日了,”他搖搖頭,“不急於一時,今夜讓他們好好休息吧。”

“遵命。”

諾厄點頭。

他現在的心情真是好極了,甚至想要去喝上幾杯慶祝一下,什麼古怪精靈、人類貴族, 都被拋之腦後。

……

且不論諾厄等人如何激動,帷幕道之中,陸陸將手從藤蔓組成的‘牆’上收了回來。

她仔仔細細的聽完了傭兵們與阿克利等人衝突的始末。

等諾厄離去,營地暫時平靜下來,陸陸也有了自己的結論:外麵應該是來了一群不友好的陌生人。

她雖然聽不懂語言,卻還是能分辨人的聲音,陸陸聽見了一群從沒聽過的人聲,且似乎全是些大漢,而傭兵哄笑聲裡的嘲諷、不屑、敵意,被陸陸感覺到了。

又聽到了雪蘭那明顯憤怒的高昂聲線,傭兵們與阿克利等人的衝突,弓弦拉響時的彈動聲,也全數都被陸陸仔細聽在耳中了。

這讓陸陸在還沒正式見麵的情況下,對諾厄等人的第一印象,就並不好。

就如背鍋·荒原眾部族給陸陸的印象極其糟糕一樣,隔著帷幕道的‘初次見麵’,無形中為諾厄等人後來流的淚水埋下了伏筆。

陸陸又等了一會,見外麵似乎已經平靜了下來,雖然還有些零散的聲音,但都是敲敲打打、搬動木塊之類的響動,便退到了兩名精靈少年的身邊。

此時采尼的情緒也已經平複了,要把貴女殿下的行蹤掩住,需要所有人的配合,阿克利自然也傳令了族人。

采尼對自己部族的弱小深有體會,對這一命令並無異議,他眼角微紅,見少女安靜的走到他身側,想到陸陸被石子擊中、泛紅的手掌,心中的酸澀與眾多感情爆發,差點要哭。

都是因為他們無能……殿下、殿下才不得不隱忍的吧。

精靈少年被自己的腦補給弄得情緒波動劇烈,心裡又是賭咒又是發誓,一定要快點強大起來。

陸陸:(⊙_⊙)。

她眨了眨眼睛,拍了拍精靈少年的胳膊。

“朋友,”陸陸道,“你怎麼了?在發呆嗎。”

采尼渾身一震,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過於沉浸在情緒裡,不知不覺的發了呆!

他頓時羞愧難當,正在這時,一隻柔軟的手捏住了他的手腕……上的布料。

陸陸晃了晃采尼的手臂:“不是要帶我去某個地方嗎?繼續走吧。”

她說了兩次,並比劃了一下手勢,精靈少年才仿佛恍然大悟,重新捧起魔晶燈,開始引路。

他轉過了身,帷幕道內光線又不算特彆明亮,陸陸也就沒看到,少年藏在金色發絲下那已經通紅的耳朵尖。

‘采尼,’哈迪悄聲傳音,‘殿下又握了你的手……殿下一共握了兩次你的手呢。’

‘真好啊,’他感慨道,‘殿下的手是不是很軟,像雲朵一樣?我、我也好想有這樣的榮耀……’

精靈密語悄悄地在帷幕道內傳遞著,而采尼的耳朵,也從耳尖開始,逐漸逐漸,全部變成了淡淡的粉色。

……

采尼兩人是來請陸陸去吃飯。

一路都有帷幕道,陸陸在這用藤蔓精心構建的通道中行走,心裡有些疑惑為什麼走道要弄得這樣密不透風。

但這不是什麼大事,她也隻是略想了想,就放到了一邊,看著兩名精靈少年,在一道紗簾裁剪的‘門’前停下,並掀開簾子。

一個空間出現在陸陸的視線中。

這自然也是阿克利等人特意搭建起來的,算是一個專門給陸陸的臨時起居室,穹頂是藤蔓與星紗,內部的擺設也算是細致,至少陸陸是感到了驚歎。

柔軟的絨毯鋪設在地麵上,幾樣作為家居的擺設品也都十分華美,特彆是一座純白的低底座沙發,一看就想讓人坐上去。

她視線一轉,就看到了等候在內的伊格納茨。

見貴女殿下到來,魔法師當即從座位起身。

伊格納茨此時的心情不可謂不激動。

因為傭兵團來得太快,超過他們的預計,與雪蘭等人商議後,他們決定儘量輪崗,陪伴著貴女殿下,而現在,侍奉陸陸進餐的任務,就落在伊格納茨身上。

他並非侍從,卻得到了這樣的機會,怎能讓伊格納茨不心潮起伏。

“殿下。”

他整理心情,將陸陸迎進室內。

少女腳步微頓,看了他一眼,伊格納茨一直關注著她,當即捕捉她了她眼中的迷惘。

“……”

伊格納茨基本已經肯定,陸陸是一位沒有‘傳承’的貴女,對此也不意外,隻是將表情放得更柔和,他伸出手,牽引著少女在專為她所準備的雪精座椅上坐下,而後戴起手套,如最專業的侍從那樣,把保存在魔法恒溫盒子裡的菜品,一樣一樣的擺了出來。

他一邊擺放,一邊觀察著陸陸的表情,見她眼中露出恍然之色,便頷首示意兩名精靈少年退下。

伊格納茨將餐具擺放在陸陸麵前,儘量用緩慢的語速道:

“殿下,請用餐。”

又將一個擺著淡紫色外皮、通體半透明的水果推到陸陸麵前:“紫晶薛荔。”

“這是紫晶薛荔。”

少女愣了一下,伊格納茨注視著她,見她在短暫怔愣後,眸中升起了清晰的欣喜之色!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伸出手指,指著那盤紫色水果,用不太標準的發音重複:“紫、晶……薛荔?”

清澈又柔軟的聲音在營帳內回蕩,好像也在伊格納茨的心底回蕩。

他對少女輕輕頷首,接著開始,指著營帳內的擺設,開始一個個慢慢的給陸陸重複:

“雪精座。”

“鎏銀。”

“珊瑚絨。”

伊格納茨有意識的在教導陸陸通用語。

他這樣做,當然不是想要真的教陸陸學通用語,自古以來,就沒有貴女殿下遷就旁人的道理,況且,等雪蘭締結了完整的服從之烙,就能使用一部分至高語了。

貴女殿下是會使用至高語的,這點伊格納茨在浴場中已經見識到了,不如說不會才奇怪,畢竟至高語,與其說是一門語言,不如說是蒂亞斯世界,與貴女所捆綁的一種類似法則的符文。

就算陸陸是一位‘降生’在荒野的貴女殿下,她也能天然使用【至高語】。

伊格納茨此舉,隻是因為他注意到了某些場合,少女眼中所流露出來的無助。

人是群居的。

需要有與旁人交流的渠道。

而現在,這個渠道,對於貴女殿下而言,是阻塞了的。

所以在雪蘭能夠使用至高語,與她交流之前,伊格納茨決定用這樣的方式,與陸陸進行交流……僅僅隻是想緩解她的寂寞罷了。

慢慢的,魔法師停下了話,他無聲的立於一旁,注視著少女低聲重複著這些簡單的單詞,眼中流露出純粹的喜悅。

他的心也仿佛生出了喜悅。變得輕盈。

魔法師高興,陸陸就更高興了。

一頓晚飯,可謂是吃得非常愉快,飯後伊格納茨又陪了陸陸很久,十分耐心的陪著她重複這種仿佛低幼兒童啟蒙的重複教學,沒有一點不耐煩。

大約到晚上快九點,還是陸陸不好意思再繼續‘麻煩’伊格納茨,他們才停下了這種在陸陸單方麵看來十分有用的‘教學’。

兩名精靈少年去而複返,又將陸陸送回了風燈馬車。

此時這輛馬車已經又經過了一輪改造,徹底變成了一間臨時臥室。

關上馬車的門後,陸陸在柔軟的小幾上坐下,旁邊就是可以容納兩人的床鋪,這種簡陋的起居條件,不管是精靈,還是人類,都覺得分外委屈貴女殿下……但陸陸心中隻覺得慶幸。

她將采尼留給她的、光線柔和的魔晶燈放在格子裡,就慢慢的躺了下來,身下是柔軟的毛毯,不再是森林裡撿來的枯葉;

外麵是收容了她、還教她語言,友善的人,並不是莫名其妙的黑-惡-勢力(荒原),陸陸心中安穩無比。

“wu~~>u<。”

她蹭了蹭毛毯,覺得自己一定能一覺安穩睡到天明。

然後……淩晨兩、三點的時候,陸陸在一陣燥意中醒來了。

她忽地睜開眼睛,精神莫名清醒。

“……”

陸陸盯著馬車天頂上繁複裝飾的紋路,有些懵懂,她揉了揉眼睛,翻了個身,正打算繼續睡,一陣笑聲就傳入了她的耳中。

這聲音應當隔著很遠,但陸陸卻清晰的聽見了……是那群讓她覺得不友善的陌生人,成年男人高聲放肆的笑,間或夾雜著碰杯的聲音,應該是在聚眾喝酒。

陸陸忍不住伸手按在耳旁,慢慢坐起身來。

她有些驚訝,轉頭往聲源方向看去,入目是風燈馬車那厚實的馬車壁。

真是怪了……

陸陸伸手摸了摸車壁,摸到了依然嚴密合攏的窗戶——真是怪了,她的聽力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敏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