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1 / 2)

麵前的少女將兜帽摘了下來。

她的麵容出現在日光下,猶如一輪明月, 播撒著絕美的光輝。

格蘭覺得自己頭腦‘嗡’地一聲。好似挨了一下重擊。腦子裡循環著如下念頭:

啊……是一位小姐?

荒原怎麼會出現一位小姐呢, 她、她好美麗,看來就像清晨的百合一樣……

這位小姐的氣息有些不同尋常呢, 她剛才說什麼來著,仿佛提到了那個奄奄一息的龍鷲?話說他們進入荒原是為了——

咚地一聲,格蘭忽覺後腦勺一痛。

過了一會,金發騎士才恍然察覺, 這疼痛好似不是錯覺……他稍稍偏頭, 用餘光撇去,便見一張扭曲的臉——是他隊列裡以速度出名的阿奇亞。

長著貓眼的騎士手中抓著一截手甲, 隻有一半, 關節部位已經被他拿去砸格蘭的頭了。

隻見阿奇亞拚命做著嘴型:‘副隊、副隊!那、那位是……’

那位是?

此時陸陸道:“抱歉, 能讓讓嗎?”

格蘭:“哦?哦!”

金發騎士暈乎乎的側過了身, 讓出了身後的路。

與他呈鮮明對比的,是剩下數十名獅鷲騎士,仿佛從油鍋裡蹦起來一樣, 急切的從水坑邊離開。雖然一個個的都還沒來得及換上衣服, 但卻全都不由自主的列隊、立正,每個人的表情都驚愕、懊惱……還要強壓著情緒。努力擺出一副正直的模樣。

蒂亞斯世界的能力者, 開發了魔源之後,感知度會相較普通人有一個極大的提升, 尤其是對生機之力, 更是格外敏感。而若被感知的對象, 正好最近還有好幾次潛力激發,正好還又新點亮徽紋(並還得到了傳承),那簡直連個探測術都不用丟。

腦子變成漿糊的格蘭不在此列。

不過很快他也不需要用腦子了。

陸陸從側身讓開的騎士身旁走過,阿加雷斯跟著她,少女表麵平靜,捏在衣袖裡的手卻緊緊的蜷著。

她的腳在沙地上踩出一串淺坑,很快,陸陸便來到了龍鷲麵前。

很高。

即便是混血的、不完全體的龍鷲,緊閉著眼睛躺臥於沙地一動不動,對於陸陸來說,也還是很高的……一股濃鬱的血腥味,以及微微的獸類體味,被高溫炙烤著,形成一股難以描述的腥臭。

龍鷲的體表也是肮臟的,血痂、沙土……它一動不動。

要去撫摸這樣一隻又臟又臭的龍鷲,可謂是一種考驗,更彆說,比起忍受一點氣味,要救諾厄,陸陸就得使用生機之力。

蒂亞斯世界不會有人認錯使用生機之力的女性能力者。

她要直麵來自主大陸的勢力了。

陸陸並不知道,敏銳的·獅鷲騎士們(除了格蘭),早就震驚的察覺了……

也隻是停頓了一、兩秒。

少女就抬起手,輕輕的撫上了龍鷲亂糟糟的毛發。生機之力涓涓如清泉,從她的指尖迸發,而後籠罩住龍鷲。

因為諾厄的傷勢嚴重,陸陸直接使用了春之複蘇,不久之前她對巨龍用一次春之複蘇,都還要脫力暈厥;但現在陸陸覺得自己連用上十七、八個春之複蘇,都是小意思,輕鬆。

說起來,不知道她離開森林之後,那位可敬的巨龍母親,有沒有成功孵化出龍寶寶呢?

陸陸稍稍走了一下神,直到現在,陸陸也還誤以為科莫多是條母龍……

盈盈的光芒在少女的指間流淌,純粹的生機之力猶如源泉,令垂死的龍鷲複蘇。

龍鷲緊閉的眼睫似乎微顫,口鼻間呼出的氣體,也稍稍變得粗重……姑且不論治療結果,生機之力從陸陸指間湧出的一瞬,金發騎士就,驀然,瞪圓了眼睛。

格蘭:??!

格蘭:!!!

格蘭隻覺得自己呆了,傻了。

他光著膀子,先前還覺得潑在身上的水真是清涼涼暢快無比,現在就覺得那都是滾燙的油,是魔鬼的陷阱。

“貴……”

他張開嘴,隻說了一個字,就仿佛被掐著喉嚨一樣,再也發不出聲音。

不過這點聲音也成功的使少女偏過了視線。

陸陸:(⊙ ⊙)?

陸陸站在沙地上,她眨著眼睛,看著麵前的青年,先是呆滯,而後露出一種……怎麼說呢,他頭發金燦燦的,配合他現在的表情,仿佛一隻泫然欲泣,又努力壓抑的……金毛?

主要是望著她的眼神,太像一隻悲傷的狗狗了,震撼.jpg。

陸陸幾乎有種錯覺,這個人下一秒就要嗷嗷的哭起來。

但是格蘭會哭嗎?

當然不會!這可事關獅鷲騎士團最後的尊嚴。

他隻是努力挺直腰杆,雖然上身什麼都沒穿,但仍仿佛正裝以待,收腹、立正,而後‘咚’地一聲,十分乾脆的半跪下來。

格蘭的身軀一矮,他身後那數十名獅鷲騎士,也一齊半跪下去。

沙地凹陷,金發騎士垂下頭顱,手撫胸口,雖然衣衫不整,但依然以標準的至高禮儀,朝陸陸行禮:“拜見您,蒂亞斯的明珠,偉大的生命之源,貴女殿下。”

“拜見您,”他身後的獅鷲騎士們齊聲,“殿下。”

格蘭垂著頭,隻覺得心臟仿佛炸了一樣,懊惱幾乎要把他淹沒。

這位少女……

是貴女殿下!

獅鷲騎士團是人類的精英兵種,但服役的騎士卻是來自各個部族,並不純由貴族組成。他們雖然都是高階的戰士,然而地位上,比起同階的法師要略遜一籌,跟雪蘭這種出身帝國的貴族子弟更是沒辦法比較了。

因此,格蘭是分外珍惜這次機會的……能夠進入荒原,迎接貴女殿下,美好得簡直像是在做夢。

當然,格蘭並不是癡心妄想著什麼,成為貴女附庸這種事情,他隻能想想,格蘭明白,以他的實力、地位,這種事是萬萬不可能的,隻是他實在是太渴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