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分彆(1 / 2)

天天話音一落,他黑白的眼珠像是打散的墨,從中心的瞳孔往外擴散極黑的漣漪,緊接著下半身也開始蠕動膨脹,有綠色的枝丫撐破他的褲子往外蔓延。

靳煬在他異變的一瞬間便反應過來,大喝一聲:“小心!”

印憶柳並沒有坐在他的身邊,而是坐在了靳如夢的另一邊,他伸手也夠不到,隻能一把拉過身體羸弱的妹妹往邊上扯,下一秒尖刺一般的枝丫便蔓延到了靳如夢剛剛坐著的地方。

他的目光鎖定在一旁的印憶柳的身上,隻見小姑娘先是有了一瞬間的愣神,像是被天天的狀況驚到了,反應過來後撐著桌麵往後猛地一躍,身子半騰空,落下時膝蓋砸在了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短短幾秒鐘,天天就已經從一個可可愛愛的小男孩兒變成了一個“怪物”。

他的下半身已經完全植物化,兩隻腳延伸成無限突出的刺球,把他的個子驟然拔高到兩米多,小臉麵無表情居高臨下看著眾人。他雙臂也變成了凸起的枝丫狀,頂端生出了兩個小小的圓球。

印憶柳看到他手上的刺球,頓時緊張起來,她可記得一旦那圓球裂開,便會有無數的致幻孢子會從他的圓球中往外擴散,到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除了靳煬都會陷入無比真實的幻覺之中,很可能還會飄散出去迷幻周圍的人。

到了那時候,他們院子裡藏著靳如夢和天天的消息一定瞞不住了,科研院一定會知道是靳煬去劫了他們的實驗體,無儘的追殺等著他們。

但她現在更震驚的並不是天天的變化,而是他剛剛說的話,上一秒他還是個天真可愛的小男孩兒,下一秒就變成了一個大魔頭,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可思議。

靳煬此時已經滿臉凝重掏出了懷裡的槍,直對著天天的腦殼和眼睛,隻要他動手,便會立刻反擊。

在這種情形下,眾人麵色都有些白,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天天歪著腦袋看著靳煬,臉上有一抹不解和困惑,“哥哥是想殺了我麼?為什麼?”

印憶柳的心提了起來,一般反派說這種話的時候,就代表他要發怒了,要血洗眼前人,可等了許久,天天刺球凸起的小臉上依

然帶著些不解和委屈,身子忽然慢慢地便小縮了回去,又變成了一個小豆丁。

他的雙眸恢複了正常,身體也重新肉嘟嘟,光著小屁股揚著腦袋看著眾人道:“不是你們要看的麼,所以我才變出來給你們的看的。”

眾人沉默,他們好像誤會什麼了,這不是個真魔頭,是個被誤解的小可憐。

天天往前邁了一步,靳如夢和身邊的趙啟陽都往後退了一步,眼看著小家夥的委屈更甚,他們才遲疑著走近。

使用異種能力是所有異種的進化人都能使用的,但是像天天剛才那樣,渾身上下邪氣凜然、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很危險的,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而靳煬在天天的身上也再次感覺到了在六號實驗體身上的感覺,隻是六號實驗體給他的感覺要更危險一些。

印憶柳此時抓住了重點,她看著蹙眉的小豆丁,忍不住問道:“天天,我能問一下什麼叫做‘墮落者’麼。”

這是個新鮮的名詞,彆說她沒聽說過,就是在裡也沒寫到過,似乎有什麼已經脫離了她的認知。

天天比劃半天,但是眾人依然沒能明白,他想了想眼眸一亮,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我能感覺到,自己和你們是不一樣的。”

他想了想繼續說道:“從我清醒的時候,我就忘了所有的事情,後來被抓到科研院的時候,那些人說我是不完全形態的墮落者,還保留著人類的本能,所以當我的孢子飄散進六號哥哥的房間時,他和我聊天了。”

天天自己其實也半知不解,但是他記憶力很好,表達能力也足夠清晰。

他說六號和他通過孢子附著的意識交流,告訴他人類都是狡猾的東西不能相信,總有一天,自己的意識會和他一樣形成完整的形態。

趙家姐弟仍然聽不明白,但靳煬在這顛三倒四的話語中隱約明白了什麼,他問道:“你是人?”

天天有些猶豫,掰著手指道:“我一開始以為自己是植物,後來又覺得自己是人類……”

“那六號是人?”

天天果斷搖頭,“哥哥說他才不是人類這種虛無的東西,他是早就吞噬了人類的意識。”

聽到這兒,靳煬有了一個隱隱約約的猜測,他能接觸的人

多了以後,也能聽到一些隱秘的傳聞,尤其是和特戰部隊的一些老夥計混熟了,知道的就更多了。

那群老兵在出任務的時候,走南闖北見得世麵也多了,有一個剛剛從北疆獵殺回來的老兵說,他們誤殺了一個異種人。

那是北疆風寒裡從背後的積雪中撲上來的一匹白狼,一下子便咬斷了兩個隊友的喉嚨,對人類很是仇視,等他們死傷慘重獵殺以後,那匹狼竟然在雪地裡變成了一個光著膀子的男性屍體。

他是一個和雪狼異種的男人,獨自生活在北疆,性情和生活方式完全就是一頭狼。

而據這個老兵所說,那個男人在看著他們的時候,眼神就是一種獨狼才有的凶狠和陰森,毫無人性可言。

異種人死後,屍體被當地的研究機構拉走,後續他們也不知道。

隻是陸陸續續聽說,遇到這種完全沒有人性的異種人並不是僅此一次的偶然狀況,在其餘城市中,也有這種異種人的蹤跡。

聯係到B市科研院口中的墮落者,還有天天和六號的情況,靳煬心中有了一個成型的猜測。

早期的異種人有一些心智不成熟、性格暴躁的會被異種的生物影響,脾氣比之普通人和返祖進化人要差一些,容易衝動容易發火,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而隨著進化人和變異獸的不斷進化,現在出現了一種新的情況,那就是墮落者。

從來都沒有人想過一個問題,為什麼所有的異種人明明死亡,可是又能醒來,重新變成一個鮮活的生命。

說到底,這些人是借助了變異生物的軀體。

而為什麼所有的異種人醒來時都擁有人類的意識,吃了人類和人類異種的物種去了哪裡,是死了還是活著,如果活著又在哪裡。

而如今的墮落者又和這些事情有什麼關聯。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經猜到了大半真相。

隨著末世的進化,生物的不斷變化,變異獸的能力也在不斷增強,這樣的情況下,就導致了獸類的意識逐漸壯大。

這時如果再有人類和變異獸異種,就不會像末世初期那般,輕而易舉便獲得新生醒了過來,他們需要和獸類的意識爭奪主控權。

意識不堅定的人被獸類異種後,意識很可能會

被反向吞噬,留下的是變異生物的意識。

這樣的生物有著能變成人類的軀殼,腦子裡卻裝著獸類的意識思維,是一種全新的進化形態,被稱之為“墮落者”。

它們不是人,是獸,是蟲,是植物,甚至憎恨人類。

向來都是人類在往獸類的方向進化發展,現在變異生物也在反向朝著人類的方向分裂,雖然目前數量極少,但已經引起了上麵的高度重視。

六號實驗體被異種之後,變異植物的意識本就沒有完全消散,又經曆了不斷注射激素和催化劑等藥物,他自己已經沒了生存的意識,一心求死。

在這個時候,和他融合的變異植物意識吞噬了他頹唐的意識,作為人的意識已經死亡,而植物的意識完全占據了這具人類的軀殼。

所以靳煬在玻璃罩外見到六號實驗體時,才會感受不到任何進化人的氣息,因為他根本不算是一個人類,隻是一個披著人皮的變異植物。

天天也算是墮落者,但他年齡小意識又不完善,不能算是完全被植物占據了意識主導,更像是二者中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生物共存的一種特殊存在。

這也是為什麼天天小小年紀卻沒了共情能力的原因。

他雖然有人類的意識,能理解人類的行為方式,但植物的意識又讓他無法做出共情,是兩種生物的矛盾體。

正因為他依然存有人類的意識,所以靳煬能夠感受到他身上的進化人氣息。

印憶柳看著天天又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晃jio,心情有些複雜,她忽然想起書中所寫,末世後期有的異種人的性格越發暴躁,甚至會怒起傷人,應該就是所謂的墮落者。

她原本以為書中靳煬的死便是世界的結束,可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書中的劇情揭開的隻是冰山一角,有水麵下的巨大謎團正在隨著她改變劇情而提前冒出。

三天以後,金平小隊的寄居處收到了一個快遞,外麵包著層層的報紙,溫熱濕潤的溫度隔著紙張都能感受的到。

小隊的隊員捏了捏懷裡比籃球還大的東西,意外發現手感很軟,他湊在上麵聞了聞,一股血腥味兒穿透了報紙衝進他的鼻腔。

他看著紙上貼著的隊長的名字,頓時跑進了屋子裡,

“隊長,有你的包裹!”

榮金平此時正在屋裡舉鐵,明明已經是深秋入冬,穿的卻十分單薄,背心被汗水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