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021 “彆忽視我的心。”(2 / 2)

陸衡也收回視線,瞥一眼正在緩和氣氛的駱易,抬步朝著陸青雲的方向走去。

從始至終,他的視線都沒有看周詩雨一眼。

周詩雨有些悵然地看向陸衡也離開。

林夫人輕輕拍拍女兒的肩膀:“沒事的,媽媽爸爸問過了,陸家最近有給衡也訂婚的打算,我會幫你爭取的。”

她說完就從女兒身邊離開,笑著迎上了另一位夫人。

駱易看著她:“你…唉。”

周詩雨抿唇:“用不著你可憐我。”

陸衡也那樣的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要說什麼日久生情,在駱易看來根本就不可能——畢竟他都當了那麼久的小弟,還是不覺得陸衡也和自己關係更好些。

陸衡也快步走到陸青雲麵前。

陸青雲留著長發,擁有一張比起明星也毫不遜色的臉,乾練的黑色西裝穿在身上顯得優雅挺拔。作為傑出女性,她身上自然而然有種獨特的魅力。

“楚淮和你說了嗎?”陸青雲慢條斯理地用指腹摩挲著杯壁,“他這段時間就會回到亞特蘭,協助他父親處理事務。”

陸衡也劍眉一擰:“我沒興趣。”

“不過就算不想,也會被那些人抓回去的。”陸青雲無視他任性的回答,“亞特蘭的局勢,你應該清楚吧?”

幾秒停頓,陸衡也說:“如果公爵能夠鎮壓嘩變的軍隊,王室將被架空,公爵將成為攝政王擁有整個國家。”

如果沒有,這個國度將會陷入戰亂,楚淮回去也是飛蛾撲火——先下的狀況,與亞特蘭相關的投資最好儘快撤出。

“……這不是學的不錯嗎?”陸青雲笑了笑,語氣中卻沒什麼笑意,“親愛的兒子,告訴我你的月中小測為什麼考了個位數。”

如果陸衡也想,京城最好的老師明天就能到陸氏任意一個莊園裡為他補課。

但陸衡也對學習沒什麼興趣,陸青雲想,又或許是青春期對家裡的反抗?

“如果下次還是這樣,我會考慮讓你父親停掉你的生活費。”陸青雲的表情淡淡的,話中卻飽含強硬,“彆給陸氏丟臉。”

陸衡也感到煩躁。

他的父親結束社交回到陸青雲身邊,英俊的男人目光在陸衡也身上輕輕一瞥,很快收回。

“累了嗎?”秦深問,“我安排了休息室,如果你不想讓這些人糾纏,我們現在就去休息。”

當然,這個“我們”明顯不包含陸衡也。

陸青雲:“不和你兒子打聲招呼嗎?”

秦深這才分了一點視線給他:“你十六了,找到心儀的對象了麼?”

如果沒有,像他們這樣的家族,通常習慣早些訂婚將兩個利益集團捆綁在一起。

陸衡也剛想回答,感覺到手機振動了一下。

屏幕亮起,上麵的文件用溫黛的名字命名,陸衡也很快將屏幕摁滅。

陸青雲挑眉:“誰發的消息?”

陸衡也:“駱易。”

他不太想就著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陸青雲喜歡刨根問底,她好奇心強到離譜。

對於溫黛,陸衡也的觀念隻停留在“有點意思,但不多”。

現在晚宴的參與者基本來齊,接下來該進入正題……

少爺這麼想著,看見一個舉著托盤的身影從角落一晃而過,那張側臉以及身形和溫黛七八分相仿。

那家夥來這裡做什麼?

陸衡也蹙眉,對方已經迅速消失在了人群後方。

陸衡也放下手中的杯子:“我離開一下。”他說走就走,將父母直接晾在原地。

陸青雲覺得有點意思:“哎呀,兒子長大了。”

秦深:“隨他去。”

陸青雲:“那可不行,當初我爸也是好好調查才允許我們倆在一起…豪門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的。”

秦深“嗯”了一聲。

法庭上百戰百勝的男人在陸青雲身邊乖得不像話。

陸青雲擺了擺手。

在一旁待定的秘書快步上前,陸青雲看著快步走出去的陸衡也,對著附耳過來的秘書說:

“去查查利波斯這一屆叫溫黛的人。”

*

或許是紀惜時從小到大經曆的跌打損傷太多了,她的恢複能力強到驚人,扭到的腳踝痛感減少了許多。

她正在房間裡和西森辯論。

紀惜時:“都說了你彆老出去討飯吃,我不是給你買了貓糧罐頭嗎?”

西森氣衝衝:“你懂個屁!這家的小魚乾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小魚乾!”他喊完有點心虛:“為什麼女主角到家裡來啊?”

紀惜時:“因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而且你沒看到我受傷了嗎?人家親自送我回來的,眼裡隻有小魚乾的臭貓!”

西森仰頭看見紀惜時的傷口,小貓嗷了一聲,耳朵蔫下來:“對不起,我沒注意。”

紀惜時:“罰你洗碗半個月!”

西森剛答應就看見紀惜時寫欠條時得意洋洋的表情,他打算討價還價,但少女的手機這時候響了起來。

她歪頭用肩膀夾著手機,一邊給西森寫欠條:“喂?您好。”

“你的腳好一些了嗎?”是楚淮的聲音。

紀惜時下意識地扭了一下腳踝:“現在應該可以走路啦,不用擔心!”

對麵呼吸輕緩,他任由沉默彌漫了一會兒,輕聲說:“惜時,我在你家樓下。”

紀惜時反應了一會兒,她猛地放下筆起身,開門挪動到走廊邊緣,抬手扶著欄杆向下看。

穿著黑色衝鋒衣的少年站在那裡,他像是一柄收入刀鞘的長劍,與半空中交錯的電線和偶爾掠過的鳥雀黑影構成了一副沉默又鋒利的畫。

紀惜時:“楚淮!”

她喊了一聲,從樓上跑到樓下——過程有些艱難,好在沒用多少時間。

“已經很晚了。”楚淮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時候找她,“抱歉…但我必須得來。”

楚淮看了眼紀惜時的小腿。

他從衝鋒衣口袋摸出一瓶藥膏,擰開後瓶口散出很奇妙的清香。

“特質的藥膏,我以前用過。”他沒說自己為什麼用,“恢複速度會快一點,也不會留疤。”

眼看著楚淮有可能要跪下去塗藥,紀惜時趕緊接過:“我可以自己來。”

她可不敢讓楚淮單膝跪下幫她上藥。

楚淮低頭看著紀惜時把藥膏收起來,忽然說:“我要回一次亞特蘭斯。”

那雙藍色的眼眸被月色渡上一層光澤,他長久地凝視紀惜時,似乎要將她印刻在眼中。

紀惜時茫然:“啊?去多久?”

楚淮:“……不確定。”

看來是國內局勢真的到了非常嚴重的程度,這種情況下也不能試圖讓他留在這裡——溫黛是紀惜時的朋友,楚淮也是,他們都有自己行事的自由。

紀惜時點點頭表示理解:“會有危險嗎?”

楚淮頓了頓,他說不會。

紀惜時又問:“那這個消息需要我傳達給溫黛嗎?”

楚淮看著她:“不用和溫黛說,你……”

看著紀惜時的視線又開始遊移,楚淮眼簾微垂。

他還有話要說,但神色忽然沉了下去,楚淮猛地伸手握住了紀惜時的手腕。

“走。”聲音又沉又快。

紀惜時被拉出去兩步:“痛痛痛!”

楚淮:“有人,可能是殺手。”

剩下的痛字被紀惜時全部都吞回肚子裡。

她有點絕望地想:完蛋了,這下腿真的要瘸了。

楚淮顯然對這種事情很熟練,他握著紀惜時的手腕,為她承擔了大部分力道,快步穿梭在城中村的巷道中。

——這裡不方便用抱著或者背著的姿勢。

暗處跟著的人腳步跟著加快。

紀惜時抬眸,看見前方的路口急了,壓著聲音用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前麵是死胡同!”

但刹車已經來不及了——

楚淮手一拉,將紀惜時護在懷中。刀子紮入血肉的聲音有些沉悶,隨後是楚淮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

月色下一柄匕首高高舉起,像是要重新再給楚淮一刀。

紀惜時想動,但楚淮安撫一般握住了她的手。

電光火石之間,那個殺手咒罵了一句,他被後方另外的身影一拳揍開。另一人沉悶的拳頭砸在身上,一聲一聲在夜色中散開。

紀惜時手還有點抖,她抓著楚淮的衝鋒衣向後看:“那、那是誰?”

楚淮頓了頓:“可能是仇人派來的殺手,我不確定。”

殺手下手狠辣,紀惜時和楚淮有身高差,如果不是楚淮攔了一下,這柄匕首剛才應該刺進紀惜時的心臟。

楚淮立刻意識到。

目標是紀惜時,不是他。

“是我的錯。”等那邊的聲音安靜下去,驟然放鬆時,楚淮的聲音在這樣的夜色裡有些發散,“我連累了你。”

匕首紮的有點深了。

血液的氣味縈繞在鼻尖,楚淮的呼吸聲音逐漸加重,似乎有超過了刀傷的疼痛正在覆蓋他,冷汗從額頭鬢角不斷落下,大半的重量都遷移到了紀惜時的身上,沉沉的。

紀惜時腿上的傷還沒好,好在背後的牆壁給了一部分支撐,她伸手一模摸到了血,頓時臉色煞白。

女高中生哪裡見過這種畫麵,她慌亂找手機要打電話叫救護車。

楚淮卻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一手牢牢鎖住紀惜時的腰,骨節分明的手指插入紀惜時五指的縫隙,昏暗的路燈落在他的黑發上,暈染出一圈淡淡的光弧。

月光偏移,隻有細碎的光線落在那張俊秀的麵龐上。他臉上還有汗,眼中的情緒很複雜,像是長久克製之後的反彈,被疼痛以及更複雜的感情覆蓋。

紀惜時睜大眼,淺色眼眸中倒映出楚淮的臉。

她有種…他和剛才的他不一樣的錯覺。

紀惜時看見他低下頭。

少年牽著她的手腕,因為疼痛發出一聲沉悶的喘息,兩人的心跳逐漸趨同,在夜色中愈來愈快。

解決了殺手的保鏢站在夜色中,像是一尊雕塑,他對著楚淮的背影彙報:“不是那邊派來的人。”

“但不論如何,閣下,您已經遲到了。”

“按公爵大人的意思,我們該帶您回去。”

楚淮沒動。

紀惜時的手指不受控製地痙攣了一下,她不敢用力,擔心拉扯到他背後的傷口。因此楚淮手上隻是輕輕帶了一點力道,紀惜時的手就被帶到了他的唇邊。

他轉而握住她的手腕:“……我必須得走了。”

楚淮在她的掌心落下一個淺淺的吻,呼吸勾纏著少女的指尖,淺藍寶石般的眼眸向上看她,令人幾乎窒息的情感。

“請你…彆忽視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