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開始做那些混亂的夢境之後, 陸衡也有了午睡的習慣。
原本那是為數不多的安寧時刻，但不知為什麼夜晚的幻想擴散、侵入了午間的夢。
他夢見巨大的舞台。
燈光打地非常亮，觀眾席上空無一人。舞台上幾乎沒有道具, 最中心的位置隻有一具棺槨。
陸衡也向著中心走去。
繁花之間, 看不清麵貌的少女安靜地躺在棺槨中央, 她的手交疊著搭在胸前，像是陷入了永恒的沉眠。
看不見臉, 但陸衡也很清楚這是那個貫穿了他近期夢境的人。
又是她……
為什麼會感到悲傷？
海嘯般的情緒幾乎將陸衡也壓垮，他睜眼的時候冷汗涔涔, 胸口的疼痛幾乎讓他整個人蜷縮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緩和過來。
窗簾的遮光效果太好了, 房間內暗的看不清究竟是幾點, 放在床頭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陸衡也撐起身子，看見時間。
周二, 下午五點半。
聯係人上方寫著蘇妍。
【衡也，可以幫我了解一下那個叫紀惜時的小姑娘嗎？聽說楚淮對她很感興趣, 我也想了解一下。】
【啊, 對了。學生會的選拔馬上要開始了, 陸理事長讓我問問你的意思…你想進學生會嗎？】
【我和會長學園祭的時候會回學校, 到時候見一麵嗎？】
【……】
信息三四條, 陸衡也掃了一眼。
他以往都很快回複, 但今天…或許是夢中的情緒帶出，陸衡也暫時將蘇妍的信息放在了一邊。
少年起身。
桌上酒杯中的冰已經完全消融了, 他換了一身衣服，開門走出去。
或許應該嘗試醫生說的催眠療法。少爺麵無表情的想，他穿過彆墅的長廊走到樓梯口，忽然聽見了下方說話的聲音。
“UI上的通緝令撤銷了誒！少爺還是很可靠的。”
另一個聲音就顯得沒什麼情緒：“是嗎…還行吧。”
紀惜時和溫黛並肩坐在沙發上, 前者已經是第二次進來，顯得不那麼拘謹。她兩手撐著沙發左右亂看，一不留神往上一瞥，正好看見了陸衡也。
紀惜時的動作一僵。
陸衡也居高臨下，燈光落在他身後泛起一圈光暈：“誰帶你們進來的？”
聲音裡倒沒有第一次見到紀惜時進來時候的咬牙切齒，好像隻是平靜地詢問。
看來今天少爺沒什麼起床氣。
駱易默默舉起手：“那個……衡少，是我。”
這是陸青雲的意思，駱易還有點背叛了陸衡也的心虛。
紀惜時歡快地揮揮手：“少爺！”
陸衡也冰冷冷的狀態被她這樣一下打斷，他皺了皺眉，在三人注視下還是收回手，順著樓梯走下去。
紀惜時心想，還好這次陸衡也記得穿衣服。
上次的衝擊性還是太大了，讓她好一段時間才緩和過來，不會看見少爺的臉就想到他的腹肌。
溫黛下巴微微抬起：“理事長的話，您應該沒忘記吧。”
她說話的語氣公事公辦，紀惜時往旁邊挪了挪，和駱易靠得近一點。
交涉的事情就交給溫黛了！
駱易剛才正在看手機，下意識地刷新了一下帖子，忽然倒吸一口涼氣。
紀惜時：“不是吧！我就是挪過來一點而已。”
駱易咳了一聲：“不是…你看這個。”
駱易神色有點複雜，把手機遞給她看：“前幾天追你和溫黛的幾個人…直接看照片吧。”
照片上，幾個平時穿著精致的少爺小姐身上掛滿了垃圾殘骸，頭發亂糟糟的，看上去淒慘極了。
紀惜時認識其中一個，是在體育館拿著棍子追她的那個人。
紀惜時眨眨眼，無辜道：“不是我乾的。”
陸衡也冷不丁：“…你看起來也不是能乾這種事的人。”
墨綠色的眼眸從溫黛身上一晃而過，後者抬眸平靜地回以目光。
兩人之間誰也不讓誰，氣氛一瞬間變得有些緊張。
紀惜時繼續刷了刷帖子，看見受害者的自述——不知為什麼警方沒有辦法找到始作俑者，再加上幾位少爺小姐身上的傷還不夠判定，這件事情很有可能不了了之。
陸衡也手虛虛環胸，意有所指：“看來有的人不像表麵上那麼簡單。”
溫黛：“是麼？大概也不是所有人都和陸少爺一樣喜歡擺在表麵上。”
紀惜時感歎：“真是人在做天在看，善惡到頭終有報。”
陸衡也：“……”
溫黛：“……”
少爺看上去更頭疼了一點，他轉身朝著彆墅中一樓的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