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病房的紀瀾沒想到紀惜時會去而複返。
她有些疑惑地向著門口的方向看來，在看見季晏清後微微一怔。
“這位是……”
季晏清站在門口，禮貌地向紀惜時的母親打招呼：“您好，我是紀惜時的學長季晏清。”
紀瀾：“啊，你好。”
季晏清帥氣的外貌讓紀瀾最開始的防備心拉的不是很高。
再加上季晏清是個很健談的人，紀瀾不論說什麼他都能搭上話，陌生人之間的尷尬感很快就被他化解。
紀瀾會問一下關於學校的問題，季晏清不厭其煩地一個個為她講述。
他的話語顯然削弱了紀瀾對紀惜時再利波斯學院的擔憂。
少年的聲音溫潤如玉，讓人聽著就很舒適：“請放心，我會幫您照顧好她的。”
紀惜時就在旁邊削水果，豎起耳朵聽季晏清對自己的評價，蘋果皮從頭到尾沒有斷過。
她鬆了口氣。
真不愧是學生會會長。
他們的聊天非常愉快，由於時間不宜太長，紀惜時戳戳季晏清的肩膀要他走的時候，紀瀾還有點不舍。
季晏清溫柔道：“如果阿姨不介意，下次我來找小羽的時候，可以來和您聊聊天。”
紀惜時欲言又止，但紀瀾已經把頭點了下去。
紀惜時：……媽媽！
不過媽媽在這裡也確實會感覺無聊，她不喜歡刷社交平台的信息，更多的看書、看影視劇，多一個人願意和她聊天也是好的。
……但是這是季晏清啊！
紀惜時內心的小人開始抓頭發，季晏清看她神色糾結，很體諒地起身。
“那我先出去了，阿姨，下次見。”他先和紀瀾說完才和紀惜時說，“我在門口等你。”
紀惜時飛快點頭。
房間門開合關閉，發出了很細微的聲響。
少年站在醫院走廊冷白色的燈光下，他站的很直，影子被光線拉的很長，在牆角折疊向上。
季晏清的雙手扣在身後，在門扉打開之前，有些鬆散的站姿恢複了原樣。
紀惜時輕輕關上門：“我媽媽說，和你聊天很愉快。”
她感慨：“感覺你像心理醫生一樣。”
季晏清輕聲問：“那你也是那麼想的嗎？”
紀惜時點點頭。
他笑起來，燈光灑落在卷而濃密的眼睫上，在眼瞼下至留下一片陰影。
“那今天的偶遇對我來說很有意義。”
……
小羽往後仰躺在床上。
“好裝，你一個月也不會來這裡一次。”
不過基金會打錢很乾脆，而且確保錢能夠用到小羽身上，而不是被那些貪婪的親戚拿走。
“剛剛那個姐姐…紀惜時對吧。”
小羽故作老成地雙手環胸，比起同齡人更加纖細一些的腳在半空中前後晃動了幾下。
“你是不是喜歡人家啊？”
季晏清剛在她身邊坐下，聽見這一句頓了頓：“為什麼那麼覺得？”
小羽說：“說不上來，但季哥哥你一副壓抑著想要做什麼的樣子…像是火山要爆發的感覺。”
季晏清被她這樣抽象的評價弄得笑起來，他抬起手虛虛握成拳放在唇邊。
他說：“誰知道呢？”
*
和季晏清的接觸隻是一個小插曲。
畢竟他們一個高一，一個高二，後者作為學生會主席最近還在忙碌，在學校裡根本就沒有碰的上的機會。
不過倒是在醫院裡麵約定了時間。
季晏清還是想讓溫黛和她進入學生會，這位會長顯然非常堅持，紀惜時隻能說自己會問問看。
這種事情也不能強迫溫黛嘛。
這幾天學院的娛樂活動都停了，因為聯考將近，加上UI上麵炒熱的帖子，學生們對“考過一中打臉”這件事情都有些熱血。
特招生這幾天在學校裡的待遇竟然還漲高了一些。
……看來一致對外還是有用的。
其實如果不走競賽的話，紀惜時已經把文科類的知識點記得很清晰了，就是還需要多看書積累素材，否則寫作文的時候會大腦空空。
英語的詞彙量要積累，數學每個部分的最後一兩題還要再訓練——其餘的在她眼裡已經不算是失分項了。
下周就是聯考，由於季晏清之前提議的那一堆方法，紀惜時其實還有一點小小的緊張。
給陸衡也補習的時候她就在旁邊看書——書房裡麵擺放了非常全麵的名家名作，紀惜時做完作業就拿著看。
書房大概有人定期打掃，書上麵都沒有落灰。
也不知道四個S級裡究竟是誰喜歡看文學書，陸衡也看上去不像，他更像是會讀商業相關書籍的人。
多數時候，紀惜時和陸衡也都不會有多餘的對話。
少爺偶爾會撐著臉看她批卷，隻要紀惜時轉頭看他，就能看清楚那張精致的臉上所有的細節。
可惜，這位小老師似乎覺得試卷的魅力比他的大。
紀惜時落下最後一個勾，她醞釀了一下，準備和陸衡也說重要的事情。
“少爺，我考慮了一下，覺得你現在不用補課了。”
他考試已經能輕鬆拿到班級前10%的排名，雖然稱不上非常優秀，但也規規矩矩。
這件事情還沒和陸青雲說，紀惜時覺得畢竟是陸衡也的事，還是讓他先得知一下比較好。
陸衡也的手一頓，他看向紀惜時，表情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周二周四的補課是他們唯獨擁有的、單獨相處的機會。畢竟在班級裡，紀惜時會有意無意地避開任何和陸衡也接觸的機會。
……問題是陸衡也現在沒有名分。
“因為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有點忙，少爺你現在要考試應該是沒問題的了！”
上次和季晏清說好，之後得預留一點時間為聯合國模擬賽事進行準備，這個獎項含金量比較充足，在提前申請大學的時候能夠派上用場。
最近的事情還挺多，一是準備聯考，二是簡秋的酒館需要幫忙，畢竟聯考結束一段時間之後就是V.K直播的日子。
她看簡秋忙的焦頭爛額，就想著要幫幫忙。
聽到她提及了一個陌生的人名，陸衡也直覺那是一名男性，並且和紀惜時的關係很不錯。
陸衡也斂眸：“那話劇呢？”
說到話劇，紀惜時才忽然記起來。她還沒有看過新的劇本，不知道改成了什麼樣子。
她說：“再約時間嘛，之前中午那樣也可以…我還沒看，希望學姐寫的時候不要太放飛自我。”
陸衡也說：“我看了。”
紀惜時沒抬頭，順勢問：“怎麼樣？會不會很難演繹？”
更改成HE的結局之後，就需要代入更多的情感，莉莉絲和她的愛人之間有著極其複雜的關聯，他們最初認識的時候都很幼稚，相互扶持著一起成長。
紀惜時畢竟是新手，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演出來。
她想著陸衡也已經看過劇本了，乾脆直接問：“最後結局怎麼寫的呀？”
少爺卻忽然緘默，紀惜時有些疑惑地抬起頭，同時聽見了他的聲音。
“……我如離了枝頭的葉，半死。”
他又輕又快地念出了這句話，視線並未落在書頁上，少年的目光虔誠且溫柔，無意間側過的身和輕輕撐在椅背上的手，將他與她的距離驟然拉近。
“但隻要你的唇……”
半句話被唇於唇的觸碰吞沒，他低著頭，椅背上的手攥緊，墨綠如深林般的眼眸輕顫。
歸來的靈魂依舊為一個吻而緊張。
紀惜時被捕獲，她的大腦停擺，扶著側臉的少年的手幾乎沒有用力、宛若托著一片羽毛，灼熱的溫度從他的掌心傳來，燙的她心如火燒。
在宛如秋日的暖橙色燈光下，半死的葉因為濕潤交纏的呼吸回到了春日的樹梢。
這是一個和陸衡也本人風格完全不符的…青澀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