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麵戴著還是有一點點的不習慣。
陸衡也的視線忽然在紀惜時身上凝固了一陣子,少年有些倉促地彆開臉。
紀惜時見他這樣的反應低頭看了眼,有點不確定:“怎麼了?這不是很好看嘛?”
當然不是不好看的意思。
陸衡也猛咳了幾聲,少年沒有被麵具遮住的耳朵燒的通紅,他抿了抿唇,隨後幅度很小地點頭。
……以後家裡一定要有一個很大的試衣間門。
陸衡也突兀的想,把適合的衣服全都放進去,想穿什麼就穿什麼。
他剛想開口,卻被另一個聲音打斷。
紀惜時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休息室裡有四個獨立的房間門,其中一個門口站著戴著麵具的學生。
雖然戴著麵具,但很容易猜出這是誰。
季晏清不愧是擁有天使般長相的人,他從西裝到麵具都是白色和銀色為基調,隻有一些細微的金色點綴。
季晏清不掩飾眼中的讚賞,他朝著紀惜時溫和有禮地笑了笑。
“我覺得這件禮裙很適合你,學妹。”
溫黛掀起眼簾,她看向季晏清。
後者回以微笑又對著紀惜時說:“不過最好還是戴上麵具,在利波斯的假麵舞會會場,摘下麵具是對舞伴有好感的意思。”
紀惜時“嗷”了一聲。
她最近沒怎麼上UI,對舞會的情況並不是很了解,黃可大概以為紀惜時知道就沒和她說。
紀惜時低頭重新戴上了麵具。
陸衡也瞥了季晏清一眼:“你應該知道不要多管閒事。”
季晏清走到三人旁邊,他語氣溫和地朝著溫黛說:“或許不算。溫黛,我可能要占用你的好朋友一點時間門。”
季晏清對紀惜時說:“可以麻煩你和我出去說幾句話嗎?”
陸衡也有些不快:“季晏清,你應該下去了。”
他還記得上次在度假村的彆墅看見季晏清和紀惜時對話,那時候兩人應該都處於較為生疏的關係才對。
“還要等一下才開始呢,”季晏清輕輕歎了一口氣,“衡也,我隻是有些話要和她說,彆太任性了。”
陸衡也輕嘖一聲:“彆用這種長輩一樣的語氣和我說話。”
紀惜時看看溫黛又看看季晏清,她跟溫黛說那自己先出去一下。
季晏清一定是有什麼不能讓另外兩個人聽到的事情要轉述。
學生會長也確實幫了她的忙——就比如UI和一中學生的罵戰,紀惜時覺得就是他催化的。
季晏清向著明顯有些煩躁的陸衡也露出一個淺笑,淺淺的嘲諷意味令少爺唇都抿成了一條直線。
兩人一前一後出去,又從城堡側門走到室外。
季晏清倒是沒有迅速切入話題,走到城堡外的時候還在輕聲詢問:“這次考試的感覺怎麼樣?”
紀惜時回答很快:“還行!但是我沒有對答案,具體成績可能要等到下周一才能知道了。”
要是能拿到第一名就最好,要是拿不到也沒什麼好失望的,已經儘了全力了。
就是試卷確實是兩所學校老師的智慧結晶,題目的難度確實有點變態。
季晏清笑起來:“你的心態很不錯。”
他說:“其實我叫你出來不是為了自己。”
學生會會長的腳步在石子路前停下來,他站定在紀惜時麵前,溫和道:“沿著這條石子路走到亭子。”
“有個人拜托我告訴你,他很想見你。”
學生會長微微一頓,又說:“不過你去不去見他,就不是我能做決定的了。”
紀惜時:“誰哇?”
季晏清:“這個…我得向你保密。”
“對了,你這次可以問問溫黛願不願意進學生會。”紀惜時向前走前對季晏清說,“說不定這段時間門以來她的想法有所改變呢。”
而且看溫黛剛才看季晏清的神情,應該還是有一點興趣的。
而且學生會這段時間門以來操辦的活動大家有目共睹,他們身上還是有一定的能力,不是繡花枕頭一包草。
季晏清微怔,麵具之後的眼眸彎起:“嗯,謝謝你。”
紀惜時說了聲不用謝,她踩著石子路向前走去。
季晏清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逐漸在眼中遠去,又若有所感般掀起眼簾。
城堡二層露台上,佩戴著兔子麵具的少年向著他舉了舉酒杯,夜色中看不清他具體的神態。
隻是麵具那微微向下彎的眼型,似是溢滿了嘲諷。
他的聲音不大,被晚風裹挾著湧向仍然站在原地的季晏清:“說實話,我覺得你會後悔的。”
季晏清瞥了一眼他又染了的頭發:“為什麼那麼說?”
宋時遇笑了笑。
他所處的位置較高,可以看見那一抹黑夜中明亮的顏色越來越遠,月亮懸掛在高空、仿佛定格在他的身後。
宋時遇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他點了點自己的額角:“夢到的。”
季晏清收回目光,唇角偽裝的笑意完全落下:“是麼,看來你做了個荒誕的夢。”
……
紀惜時不知道季晏清說的“想見自己的人”是誰,但學生會長說的那麼認真,大概不會是騙人的。
她其實有些猜測,但是又覺得不太可能,乾脆就直接過來看看。
利波斯學校裡算安全,而且紀惜時給手機開了緊急定位,隻要快速按三下就能同時給所有聯係人發送定位和求救信息,順便還能報警。
她踩著草坪上的石子路向前走,禮裙的裙擺偶爾會掃到地麵發出沙沙的聲響。
利波斯學院的燈光向來都打的很充足,倒是不用擔心在黑夜裡摸不清楚的狀況。
石子路的儘頭有一個小亭子。
在看見亭子裡的背影的時候,紀惜時就隱隱約約猜到了這個人究竟是誰。
紀惜時的腳步停下來。
她剛才其實已經給自己坐了一些心理建設,但真的碰上以後還是有點緊張。
紀惜時小聲喊了一句:“……楚淮。”
楚淮轉過身,驚豔在眼中劃過。
他幾步走下亭子的台階,向著紀惜時的方向走過來。
紀惜時還有點不知道要怎麼和他對話:“…你處理好你國家的事情啦?”
楚淮搖搖頭。
“我想見你,”他在紀惜時麵前站定,保持著不會令她想要逃跑的距離輕聲說,“所以就送給了自己這樣的生日禮物。”
在夜深人靜的夜,他瞞著所有人來見心上人一麵。
紀惜時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她下意識地想在周圍找能夠給自己安全感的東西。
她忽然注意到楚淮的手背向上的位置,那上麵有一道明顯的劃痕,像是被人用刀具劃出來上位愈合。
紀惜時下意識問:“你手上怎麼了?”
楚淮將手往後縮,斂眸說:“抱歉,可能嚇到你了。”
手腕上都有傷,那衣物遮蔽之下的軀體上或許還有更多的傷痕。
兩人陷入了沉默,紀惜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楚淮輕聲說:“你有看見我給你發的信息嗎?”
紀惜時:“有哇。”
她小聲說:“但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回複你,說實話我現在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和你交流。”
說著她抬起頭,視線卻在看見楚淮的臉後頓住。
楚淮長高也長開了一些,身上青澀的少年氣褪去不少,剩下戰爭下殺伐果斷的年輕公爵。
他說:“沒關係,我給你時間門。”
楚淮說自己還得回亞特蘭,和紀惜時之前得知的一樣,最快也得半年的時間門。
紀惜時問:“那、那你什麼時候走啊?”
楚淮垂眸:“半小時後。”
從這裡到亞特蘭,最快也要十幾個小時。他長途跋涉來去,僅僅是為了這短短幾分鐘的碰麵。
而且今天還是他的生日。
紀惜時忽然道:“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她提著裙子小跑著回到會場,樂隊的聲音和略微有些昏暗的燈光為她打好了掩護,紀惜時在甜點台上找到了小蛋糕。
她小心地確保了蛋糕的完整性,將它放到自己的盤子上,又拿了小蠟燭和叉子放在盤子的一邊。
就當作是簡易的生日蛋糕好了。
她太專心致誌,以至於沒有注意到有人在關注她的行蹤。
紀惜時做完這一切,她又一路小跑著回到楚淮所在的位置。
“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沒有準備蛋糕,”她說,“下次你回來的時候再補一次,今天就先用這個許願吧。”
她手中的盤子剛剛遞出去,身後忽然傳來了另一個聲音。
楚淮抬眸向紀惜時身後看去。
陸衡也伸手撐在旁邊的樹乾上,他大約是一路跑過來的,呼吸還有些急促。
少年那副矜貴的麵具摘了下來,有些淩亂的短發搭在額前,那雙深色眼眸死死盯著楚淮,似乎對他非常戒備。
陸衡也說:“惜時,不要靠他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