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陸理事長真的幫助她很多。
季晏清的視線不留痕跡地從紀惜時身上掠過，他抬手，將她鬢角落下的碎發撥到耳後。
“馬上…就要成為我的妹妹了。”他說這句話的聲音很輕，“是什麼樣的感覺？”
紀惜時說：“還好？因為你對我來說本來就是學長，大概是差不多的感覺？”
季晏清的手懸在半空中僵了僵，又很正常地收了回來。
城中村到季晏清家有半個小時的車程，駕駛座和後座之間的擋板升了起來，紀惜時看季晏清垂眸在看文件，她有些好奇：“會長，你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季晏清：“很好交流的人，他不會為難你的。”
季晏清的父親常常遊走於各個國家之間，是非常優秀的交際人員，對人才也通常保持著愛惜的態度。
應該說，整個季氏都是這樣。
紀惜時這樣的人，在他眼中看來絕對是個很優秀的苗子——前世如果沒有發生那樣的意外，按理來說也是那樣。
他們兩個到達季氏公館的時候，季氏已經有很多旁支子嗣到了現場，他們看見季晏清都恭恭敬敬地打招呼，場麵一度非常壯觀。
紀惜時直麵了解了這位學生會長究竟在圈內占據著什麼樣的地位。
到達季氏公館後，季晏清被欒安叫走，他讓紀惜時在休息室先休息一下。
可以在就近走動閒逛，但是不要跑太遠，以防迷路。
紀惜時說好的。
她來的時候信誓旦旦說自己不緊張，但看到那麼多人以後，現在確實是有點緊張了。
沒辦法，大家族就是這樣。
紀惜時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季晏清還沒回來，她站起身準備四處看看，門口走進來一個侍從。
“紀惜時小姐，請和我來。”侍從示意紀惜時跟上自己，“少爺的長輩想要見您一麵，就在隔壁。”
房間在隔了兩扇門的附近。
紀惜時打開門，看見房間內的老人。
她原本以為是季晏清父親要見自己，下意識地以為是自己走錯了房間，很快說了聲抱歉打算離開，但房間裡的人卻出聲喊住了她。
“小姑娘，等等。”房間裡的老人說，“進來和我說說話。”
紀惜時微愣：“好的。”
她看了眼不為所動的侍從，抬步走進房間之前，以防萬一沒把門關緊。
老人長相和藹，看上去是個好說話的人。他拍拍身側的位置，示意紀惜時坐下：“你叫什麼名字？”
紀惜時報出了自己的名字，老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他年齡雖然已經大了，但是那雙眼眸卻很清澈，似乎能夠看透人。
他問：“你認識蘇妍嗎？”
都是千年的狐狸，季老怎麼可能聽不出蘇妍那天話語中潛在的意思——一個特招生招惹了兩個S級的優秀孩子，甚至勾上了欒安，要直接成為圈子頂尖家族的子嗣。
她想說紀惜時不是個安分的普通人。
紀惜時：“算是…認識吧？她是我們學生會的副會長，很厲害的學姐。”
紀惜時想，排除掉其他因素，蘇妍確實是個很優秀的人。
季老挑了挑眉：“對她沒有彆的想法？”
紀惜時迷茫：“其實我沒怎麼見過這位學姐，應該有什麼想法嗎……？”
她知道蘇妍喜歡楚淮。
可是她隻想和楚淮做朋友，所以不會構成情敵的關係。
說實話，要讓紀惜時做誰的情敵，這件事情本身就足夠讓她覺得難受了。
季老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他看向紀惜時的表情和藹了許多：“那我換個問題，你知道季氏要求養子養女要做到什麼嗎？”
紀惜時點頭：“保持自身的優秀，不讓欒安女士和季氏蒙羞。”
季氏是一棵大樹，想要靠上這棵樹，付出一些代價是必然的。
季老說：“沒錯，我們不會用這些孩子作為聯姻的工具，但是你們必須得足夠優秀。”
優秀到滲透在各行各業間，為這個百年家族埋下更深的根基。
紀惜時：“我會的！但是您是……？”
她知道這是一位大人物，但並不去清楚他具體的身份，估計是季晏清的爺爺或者外公。
剛想到這裡，季老就給出了答案。
季老嗬嗬笑了兩句，隨後說：“我是季晏清的爺爺，你可以同樣這麼叫我。”
“你是個很通透的孩子。”他這麼說著，一邊起身，“不要耽於情愛，我相信你會走得很遠。走吧，帶你去那些孩子麵前露個麵。”
紀惜時不明白為什麼短短的幾句話，這位老人就給自己做出了這麼有分量的評價。
她跟著季老一起出現在人前，讓不少人都感到驚訝。
這明顯是季老認可這個少女的表現。
他們這樣的家族背調做的完全，這也就證明這個和紀惜時這個人背景乾淨，本人也非常優秀。
紀惜時在這時候看見了季晏清的父親。
季晏清的父親和他相貌五分相似，儒雅書生的長相、外表看上去就很有底蘊，男人的身形要更高大一些、顯得更威嚴，他向著紀惜時伸出手，語氣隨和。
“很高興認識你，紀同學。”
紀惜時伸出手和這位先生握了握。
和經常出現在新聞裡的人握手，還有些虛幻的感覺。
季晏清站在旁邊，他垂眸保持沉默。大廳內全是季氏的子嗣，從直係到旁支，有些人想要上來攀談，但暫時都被攔在一邊。
季老年紀大了，他沒有繼續在這裡和小輩們閒聊，提前離場。
就在剩下的人互相了解的時候，一側忽然傳來了人聲。
年輕的聲音似乎有些驚訝：“你們看熱搜。”
欒安皺眉朝著那邊看去，有個侍從忽然匆匆忙忙走進來，在欒安耳邊說了什麼，欒安臉色一變，她快步向著門扉處走去。
隨後廳內的聲音嘈雜起來。
紀惜時感覺到有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啊…熱搜第一的就是她嗎？”
“搞什麼，她父親賭博？”
“…這樣的人怎麼能進季氏，這不是玷汙我們家族嗎？”
“外麵是不是有人在鬨？爺爺先一步回去了嗎？還好沒看到這個，否則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季晏清看向說話的幾個年輕人，為首的那個是小叔叔的兒子。
對上他的目光，後者挑釁一般扯了扯唇角。
季晏清迅速打開手機看見了熱搜第一，紀惜時的履曆被全數放到了網絡上。
——不是UI內網，是麵向普羅大眾的公眾信息。
放出信息的人明顯把箭頭指向了紀惜時的汙點，那個好賭的渣男。有網友不知道從哪裡拿到了季氏彆墅麵前，幾個人哭天搶地說紀惜時有了新的爸爸媽媽就不要親爹親媽的視頻。
紀惜時看上去也要拿起手機看，季晏清忽然抬手蓋住了紀惜時的手機頁麵。
少年按下滅屏按鍵，寬大的掌心向後移了些許，將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中，他那纖長濃密如蝶翅膀般的眼睫遮掩了眼眸中的情緒。
混亂似乎遠離了這裡，紀惜時聽見季晏清說：“彆在意那些，我送你回去。”
他的語氣和平時不太相同，季先生也並未阻攔。這樣的狀況下，紀惜時的離開略匆忙了一些。
紀惜時意識到了變故，她問：“我還能做欒安女士的養女嗎？”
季晏清說：“……我們會成為家人的，惜時。”
季晏清的爺爺提前走了，這裡的事情可以壓下去，欒安有那樣的本事。
無論怎麼樣，這都是家族內部的醜聞，不會讓外人說什麼閒話。
那些在門口引發騷亂的四五個人全部跪在了地上，紀惜時看了一眼，都是些算得上陌生的麵孔，不知道林鬆泉哪裡找來的人。
季晏清握著紀惜時手腕的手沒有放開。
欒安視線落在他們的手上，她的表情微微一頓，再看向季晏清的表情。旋即，權杖在地上敲擊了一下。
欒安下巴微微抬起，帶著略有些冰冷的表情命令道：“季晏清，你留下。”
季晏清握著紀惜時的手緊了緊。
“母親，我必須送她回家。”
他的腳步並未停留，少年帶著紀惜時從這位嚴肅威嚴的女士身側走過。
彆墅外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雲層厚的積攢不住雨水，豆大的雨點從天幕上掉落下來，砸在人身上還有些疼痛感。
這會是一場特大暴雨。
紀惜時說：“她會生你的氣嗎？”
季晏清：“或許會，但沒關係。”
他按照說的那樣把紀惜時送回了家，將車上唯一一把雨傘遞給了紀惜時。
“彆看信息，明天早上就好了。”
他任由雨水打進車內，“剩下的一切交給我。”
雨水順著那張天使般的麵容滑落，季晏清垂眸，他的麵色在雨中看不真切。
少年的聲線被雨水的聲音打散。
他對司機說：“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