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循環九 缺愛症-季晏清(1 / 2)

忙碌。

從大四開始以後, 紀惜時就要忙各種各樣的事情,麵試、實習、準備畢業論文,儘可能地多積累經驗。

她投了陸氏集團的簡曆, 希望有機會能夠成為陸青雲理事長的秘書。

由於大二大三時期由季晏清推薦著參加了很多競賽和實習,紀惜時的履曆足夠精彩, 再加上她專業第一的績點, 最後她被錄用為理事長秘書。

他們都忙得焦頭爛額, 紀惜時偶爾會從實習的公司聽到一些關於季氏的消息, 隻要稍微聽幾句, 就知道季晏清這一年來會有多麼辛苦。

信息成為了交流的渠道, 季晏清和紀惜時見麵的時間逐漸被壓縮, 前者對此感到十分低落。

隻是受到限製,隻能偶爾到紀惜時家裡睡一覺, 抱著她充充電。

這樣的日常讓季晏清非常焦慮。

沉重的責任壓在他的肩膀上, 欒安也發現了他的躁動不安。

於是母子之間難得有了一次談話。

“你知道你最近在做什麼嗎?”欒安的語氣平靜,她指出了季晏清最近的辦公效率的下降,“季晏清, 彆讓我對你失望。”

季晏清平靜地聽著母親說話。

他循規蹈矩地長大。

隻有做到完美,才能免去指責、獲得些許的誇獎,但隨之而來的會是更高的要求。

以前是, 現在也是。

欒安的目光落在季晏清的臉上,這位嚴肅古板的女士說:“你應該知道聯姻是目前最輕鬆的選項, 兩個家族互惠互利……那不需要你付出太多的真情實感。”

隻是用這種方式來維護家族利益而已。

季晏清忽然想起了路易林的後果。

僅僅是一個擁抱, 就可以讓紀惜時收回全部的愛。她絕不允許背叛。

季晏清清楚的知道,在這場感情關係裡,是自己更需要她,而他對於紀惜時來說可有可無。

和路易林一樣的慌亂感又一次湧了上來, 季晏清垂下眼簾想。

……他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季晏清想見紀惜時,但她在陸氏開會,今天加班,到下班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外麵還下了一場大雨。

紀惜時站在門口,思索著自己是淋雨回家,還是想辦法借一把雨傘,旁邊忽然靠近了一個人。

對方說:“我送你回家?”

紀惜時抬眸看去,看見陸理事長的兒子陸衡也。

他穿著西裝三件套,明明和紀惜時一樣的年齡,卻有種其妙的少年感。

這位少爺單手插兜,另一手中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他對上紀惜時的視線,朝著門口停著的車輛的方向偏了偏頭。

他們在辦公室的關係還不錯,互相會幫助,這位大少爺也沒什麼理事長兒子的架子。

紀惜時:“會不會太麻煩了?”

陸衡也聳肩:“我順路,走吧。”

沒什麼話可以說,但氛圍倒是不算尷尬,陸衡也上車之後在看平板,兩個人互不打擾。

直到車輛停在紀惜時家樓下,陸衡也拿著雨傘下車,少爺很紳士地繞到另一邊,將紀惜時從車內接了出來。

過程中沒有讓紀惜時淋到雨水。

紀惜時朝著陸衡也頷首:“謝謝,麻煩您送我回家了。”

這位矜貴的少爺看著她,被雨水模糊的燈光下,少爺眼下的兩顆小痣有些顯眼,他聳聳肩:“不用謝。”

陸衡也頓了頓,忽然說:“對了,你和我說話可以不用敬稱。”

他說完就走了回去,汽車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紀惜時看了一會兒,她肩膀鬆懈下來,一天的疲憊才出現在臉上。

陸氏集團是京城最大的集團之一,能夠進入這個集團工作,等同於直接成為了京城最高級彆的白領。

說起來還要感謝季晏清,如果不是他當時推薦的幾個實習經曆,紀惜時可能上手會比彆人慢很多。

紀惜時這麼想著,她拉開門。

季晏清坐在玄關處,他很安靜地曲著腿蜷縮在門口,偏頭像是睡著了。

明明房間裡有床可以睡,但他隻是這樣坐在門口,頭發是濕的、白色襯衫也有點被染濕了,黏在身體上,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其下輪廓。

聽見紀惜時開門的聲音,季晏清悠悠轉醒,他眼中還有尚未消散的困意,眼睫掛著些許水珠。

紀惜時有些驚訝:“……怎麼啦?”

季晏清聞言仰頭看她,青年的黑發被淋濕,像是落水的小動物:“我很想你。”

紀惜時:“我也是。”

季晏清定定看著她:“……”

季晏清想說,他看見陸衡也送紀惜時回家了。

一個傘下麵撐著的兩個人看上去是多麼和諧——這種想法一旦產生就開始無限蔓延。

季晏清知道陸衡也是什麼樣的人,從高中開始,這位少爺就很少出現在學校裡,他桀驁不馴,甚至到了無法無天、除了陸理事長外無人可以管住的程度。

和季晏清完全是兩種相反的性格。

季晏清可以肯定,如果陸衡也對紀惜時沒有好感,絕對不會親自從車上下來,撐開傘將她送到門口。

他們在一個公司,同一個地方、甚至同一間辦公室上班。

季晏清想到這裡,忽然覺得有點窒息。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的交流越來越少了,聊天的內容逐漸關於工作,到後麵演變成每日的早安和晚安。

季晏清沒有辦法,家族的壓力沉甸甸地掛在他的身上,母親和父親不斷地向他施加壓力,仿佛沒有完成這些事,他的前半生就毫無意義。

如果…放棄一切呢?

紀惜時想叫季晏清起來,去洗個澡吹頭發,換上乾淨的睡衣睡覺,忽然意識到季晏清看著自己發愣的樣子有些不對勁。

他在哭嗎……?

紀惜時指尖顫了顫,她在他身邊半跪下來,伸手用拇指抹去季晏清眼角滾落的淚水。

他就這樣注視著她,無聲的哭泣。

季晏清有張漂亮的堪比天使的麵容,他被戲稱為京城大學的門麵,平日裡都是溫文爾雅、遊刃有餘的樣子。

紀惜時已經見過季晏清很多不同的樣子了,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麼哭出來。

紀惜時有些手忙腳亂,完全不知道季晏清為什麼會哭——是家裡的壓力太大了?還是碰上了什麼難纏的對手?又或者是聯姻……

想到這裡,紀惜時驟然收回了思緒。

她蹲著看他,有點心疼:“不要傷心,我在這裡呢。”

季晏清抬起手,側過臉將自己的臉貼在了紀惜時的掌心,眼淚順著臉滾落到紀惜時的皮膚上。

季晏清語氣輕緩地告訴紀惜時,自己最近發生了什麼,他把那些從未向彆人訴說的苦惱全都告訴了紀惜時。

而她看他的目光讓季晏清感到滿足。

……原來這樣,她就會心疼。

季晏清內心平靜地想著,他任由自己眼眶中的淚水滾落,將溫度全部都帶到紀惜時的掌心。

沒關係,就算是世界崩塌,隻要紀惜時還愛著他、看著他就好。

幾乎扭曲的想法填滿了季晏清的大腦,他想要每天都見到紀惜時,讓她隨時隨地地掛念著自己。

季晏清忽然有了一個很荒誕的點子。

季晏清問:“惜時,如果有一天我一無所有了怎麼辦?”

她會嫌棄他嗎?

如果沒有這副皮囊和這個家世,紀惜時還會愛他嗎?

紀惜時清晰地感覺到了季晏清的痛苦。

他不斷地、不斷地在求她:再多給我一些愛吧,再多些、更多些,最好隻有他一個人。

紀惜時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

她想安慰緊張不安的戀人,但卻無從下手。

她輕輕說:“沒關係,就算是你破產了,我也會努力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