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
少年冷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安安瞳孔微縮,用力推開阿綱。
微蹙眉頭,伸手抹去嘴邊的血,氣血上湧,被自己攻擊反噬的感覺格外難受。
徒然冷了氣息的少女讓阿綱一瞬間變得慌亂。
不要推開他啊。
安安。
他記起來了,他記起來了。
她是安安,是安安啊。
“阿綱想起來了嗎。”
冷了一瞬的安安笑著搖搖頭,不知道她從哪裡拿來的刀,指著阿綱,“無論你有沒有想起,我們這一戰也避免不了。”
“不,我不要!”
他不喜歡戰鬥!
一點都不喜歡!
讓他和她戰鬥,無疑是讓他做一件最為艱難的事。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她明明身體不好,為什麼會有這種身手?
不,他不想知道,他不想知道這些,他隻想觸碰她。
扶平她微蹙的眉,哀傷的眼。
安安稍稍眯眼,“我要認真了。”
我真的要認真了,我認真起來可是很厲害的!
當她再次出手,阿綱閉了閉眼。
為什麼一定要打。
他不明白。
安安沒出全力,阿綱也是,但兩人在上方打的看上去非常激烈,事實上兩人還在聊天。
當然,也不算聊天,是阿綱在說話,安安除了出手,偶爾回一兩句。
阿綱感受的到,迄今為止,她還在給他喂招一樣。
真的打起來,至少目前來看,他打不過她。
他凝神過去,在想著最後碰撞時,她好像領悟到他什麼意思,卸去最後的力道,準備生生挨他這一下,阿綱驚的心跳都快停了,他連忙停手。
安安咬牙,他做了和她差不多的事,但這樣被力量反噬很痛苦的。
她再次動作,上前擁住阿綱,阿綱所有的力量轉移到她身上。
安安感覺胸口一痛,又感歎一句阿綱果然是有天賦的,真疼。
阿綱眼神變得驚懼。
在她落下時想要抱住她,卻看到她和記憶中一樣溫和的眉眼。
“阿綱,可以了。”
“差不多了吧係統,我的反派任務。”
【可以了可以了。】
“那……”
她剛想說離開這個世界吧,一想還有點事沒交代,閉上眼,落入水中。
阿綱隨之跳下來。
江水在一場秋雨中變得涼的要命,阿綱一入水就感覺徹骨的寒冷,他很快撈到安安。
“安安,安安。”
安安往下沉,睜開眼睛看看阿綱。
“你贏了,阿綱。”
“安安……”
我沒有贏。
我們之間不存在輸贏。
他突然懂了。
記憶和感情,相輔相成。
是愛。
安安放鬆過後突然暈了過去。
阿綱抱著人抱的很緊,遊了上去,這個時候的江邊,雲雀也跑了過來,在阿綱手裡接過人。
所有人都從樓頂下來了。
懷裡的少女奄奄一息,脆弱的不堪一擊。
不要死。
不要有事。
……
安安再次醒過來時,入目是陌生的天花板。
這哪,我該不會直接下一個世界了吧。
“千歲安。”
聲音讓安安嚇了一跳,轉眼看過去,是裡包恩,他站在窗台上盯著她。
啊,R爺,R爺也想起來了?
為什麼R爺表情不太對,好像一副吃了她的樣子。
對不起我錯了。
10%的概率,對遊戲玩家來說,那可不是十連出金的概率嗎,也就是說,概率非常大啊!
安安非常故意的哎呦一聲,演的極其假,“哎呀好疼。”
裡包恩:“……”
他們有一大堆疑問,一大堆困惑。
可她明顯什麼都不想說的樣子。
裡包恩老早就知道,她不是表麵那麼柔弱的女孩子,雖然她身體的確看的出來很不好,可她並不像表麵那麼單純無害。
但也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她的實力,哪怕是以前的他,也不能說一定勝的過。
知曉一切,而又策劃一切。
卻,沒有傷害過他們,哪怕將自己放在他們的對立麵,她也沒有傷害他們啊,這一點,阿綱都明白,何況是裡包恩呢。
在一場戰鬥中教他成長。
最最最讓人困惑的便是,為何,世界將她遺忘。
他們所有人,都不記得她。
包括他。
記憶裡,關於她的所有都變成白茫茫的一片,缺失了所有她的影子。
是她做的?還是彆的原因。
可被他們遺忘,被世界遺忘,她該有多難過。
難怪,從三天前帶走阿綱,她身側氣息就憂傷了幾分,連天氣都為她難過。
安安拉拉被子,她不知道怎麼說。
事情都做出來了,還能怎麼說呢。
安安不知道,她難得出現一絲迷茫。
因為反派任務,站在主角對立麵,可大戰過後,她還活著。
可能家教就是這樣?
不過,安安還是挺難受的。
她心裡現在緊緊的揪成一團。
麵對小夥伴們,麵對親人,她無從開口。
而且……
她就要死了。
“裡包恩先生。”
她看著天花板,突然開口問:“我睡了幾天。”
“三天。”
“這麼久,那今天晚上,是秋日祭對嗎。”
算算時間,她大概明天就要死了。
“對。”
“秋日祭最後一天才有求神舞,裡包恩先生,我想今天跳。”
他明白她的意思。
“好。”
他答應她。
裡包恩被一種不知名的慌亂包裹。
總覺得明天這個時候,躺在床上的少女,就會永遠的離開了。
是因為要離開,才會做那些事嗎?
他突然不太確定,也不知道該怎麼留下這個人。
安安縮回被子裡,合眼休息。
十幾年的記憶讓安安鼻子酸酸的,心裡也澀澀的,吃了藥丸,現在身體沒問題,也沒有情緒變化就會流淚的問題,所以沒有哭出來。
隻是有點難過,心臟像是被一隻手抓住一樣。
也許每次離彆,她都或多或少有點這種情緒,隻是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享受過親情,友情,再讓她割舍,真的痛不欲生。
但她依然堅定。
她一定要救姐姐的。
裡包恩離開後,獄寺和山本也來看過她,見她醒來,很為她開心。
他們並未想起她。
她拿走指環,和阿綱戰鬥,他們對她卻依然討厭不起來,打心底的,莫名的親近。
也許他們認識的。
她睡過去的三天,他們也常常來看她。
他們走後,又是其他小夥伴的到來。
他們不認識她,但都同樣的,莫名的親近她。
她身上有他們愛著的氣息。
“真弱啊千歲安。”
這個欠揍口氣,一定是六道骸沒錯了。
“是是是,肯定沒有六道厲害嘛。”
六道靠著門看她。
他是知道她秘密最多的人,也沒預料到最後給他整了這麼一出,其實他很快就想起來了,在看到她的第一眼。
也就是,那天她從天而降,他透過庫洛姆的眼,看到她,所有的記憶撲麵而來。
但他那個時候力量用的太多,沒辦法過來。
這回好不容易實質化,看到她這樣,明明很擔心,一開口變成這樣,六道默了下,“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必須這麼做。”
你以為我想啊,我好好看你們爭奪戰不香嗎,要不是反派任務我會搶嗎。
我這個反派做的還真是失敗,可惡。
六道在這待了會,他實體化時間太長也不行。
安安爬起來,打開窗戶看著窗外。
是醫院啊。
這間房可能是vip,很特殊,她一開始竟然沒認出來。
聽到身後有動靜,安安回頭看去,阿綱喘著粗氣站在門口。
聽到她醒來,他一路狂奔跑過來,額頭也出了細密的汗,卻在開門的一瞬看到她站在窗前的背影。
看起來,就要消失在這光影之間,他很害怕。
“安安。”
安安對他笑了笑,“阿綱,好久不見啊。”
少年腦海空白了幾秒。
他也有好多問題想要問她。
可一看她笑,他忽然覺得,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挺好的,隻要她還在他身邊,無論怎樣,他都可以接受,她是壞人還是好人,隻要她還在,能看見她的笑,怎麼樣都可以啊。
“安安,你感覺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我現在可好了。”安安拍怕胸脯,讓阿綱露出一個有點蒼白的微笑。
沉默片刻,阿綱走進來,兩個之間氣氛一時顯得很安靜。
“安安,你沒事,就好。”
再多的,他,不那麼奢求。
“嗯,阿綱也是,抱歉,阿綱。”
“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
為了他的成長。
“阿綱啊。”
阿綱抿了下唇,安安走到他身邊,撫了撫他皺起的眉。
“我知道,阿綱一定會成為獨當一麵的人,所以阿綱,也許以後會有很悲傷的事發生,但阿綱,一定能解決的。”
“你會讓大家幸福。”
“阿綱可是,最厲害,最棒的孩子啊。”
他幾乎就控製不住,也不想管心底那點害羞,好好抱抱她。
但他沒有。
下午的時候,裡包恩說秋日祭那邊準備好了。
她不會跳祭祀舞,隻會求神舞。
但求神舞隻在秋日祭最後一天,所以她和裡包恩說那句話,是想請他幫忙,她一點都不擔心裡包恩做不到。
那可是R爺呀,不可能做不到的。
“啊什麼什麼?安安今晚就要跳求神舞?”
阿綱想起前幾天她說,想要最後一次參加秋日祭,心中堵的要命。
“是呀,阿綱一定要來捧場啊,不對,還有裡包恩,還有大家,一定要來捧場哦!”
就算她不說,他們也會去秋日祭的。
夜幕降臨,安安和裡包恩以及阿綱提前來到了稻荷神社。
今天的稻荷神社裡的大樹上掛著好多祈福簽子,安安抬頭看著,攏了攏袖子,數儘所有的喜怒哀樂。
“快開始了。”
身後傳來裡包恩的聲音,她沒回頭,舉手輕輕觸碰其中一個,將上麵寫的字念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