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下雨了!!
南湘倏地坐起來,驚訝地發現蚊帳的四麵罩了一層薄薄的透明塑料布,阻擋了劈裡啪啦的雨點子,她下意識地轉頭看紀隨舟,紀隨舟已經不在席子上,倒是皮皮糖糖睡的安穩。
她立刻撥開塑料布的一麵,在四麵晃動的手電筒光中,看見紀隨舟正扯著一塊彩條布蓋稻子,雨水淋在他身上,風吹的彩條布亂飛。
她立刻衝出去,拽住彩條布的一角。
紀隨舟轉頭一看,立刻大聲說:“你怎麼出來了?”
南湘頂著雨點子回答:“幫你啊!”
紀隨舟說:“下雨了。”
“我知道啊。”
紀隨舟揮著手:“快進去,容易生病。”
“我身體挺好的,沒事兒。”
“你——”
“真沒事兒。”南湘用力拽彩條布。
紀隨舟見南湘堅持,於是說:“你扯著就行。”
南湘點頭,大聲應:“知道!”
紀隨舟長臂一伸,帶著彩條布覆蓋住稻子,以極快的速度用土磚壓住邊邊角角,解放了南湘的雙手,趕緊就拉著南湘的手朝塑料布前走。
南湘問:“稻草怎麼辦?”
“不用管。”紀隨舟掀起塑料布,蓋住南湘的身體,怕弄到席子上雨水冰到兩個孩子,所以他們都沒有進蚊帳,紀隨舟小聲說:“我記得你帶毛巾了。”
“嗯。”
“趕緊擦一擦,彆受涼。”
“你呢?”見紀隨舟還在塑料布外麵,南湘問。
“我去幫幫其他人。”
不等南湘說什麼,紀隨舟已經快步走了,她顧忌著兩個孩子,也就不管紀隨舟了。
她在雨中的時間非常短,所以隻有頭發、脖子和胳膊濕了一些,稍微擦了一下,她才坐在席子上,席子下麵是紀隨舟昨晚特意墊的拚接木板,為了防蟲,此時又起了防水的作用。
她回頭給皮皮糖糖蓋了蓋毯子,忍不住在兩個孩子臉蛋上親一下,然後坐在他們身邊。
聽著周圍是各種叫喊忙碌的聲音,深深覺得生活種田不容易。
就在這時候紀隨舟渾身濕漉漉的回來了,他問:“你冷不冷?”
“不冷。”
他向裡麵探了一眼,問:“孩子沒有醒吧?”
“沒有。”
“下麵沒有滲水吧?”
“沒有。”
“那就好。”
“你忙好了嗎?”
“忙好了。”
“回去換件衣服吧。”
紀隨舟沒有說話。
南湘說:“沒事兒,附近都是村裡人,我們不會有事兒。”
紀隨舟說:“那我快去快回。”
南湘點頭。
紀隨舟轉身走了,不過十來分鐘,就跑了回來,帶來了雨傘、水瓶、搪瓷缸、餅乾之類的,倒了半搪瓷缸子的水給南湘:“一場秋雨一層涼,喝點開水暖一暖。”
南湘伸手接過來,看著濃厚的熱氣問:“這水你剛燒的?”
“嗯。”紀隨舟應。
“你燒的?”南湘驚訝,他總共離開也就十來分鐘,去掉大雨中走路的時間,他居然還能燒一水瓶開水。
“大火猛燒,隻有半瓶水,沒有一瓶,喝吧。”
南湘確實覺得淋雨之後有點涼,喝了一口暖多了,她看著紀隨舟還坐在席子邊,說:“你不睡了?”
“不睡了。”
見紀隨舟四周環顧,南湘問:“你在看什麼?”
“看看有沒有人需要幫助。”
南湘捧著搪瓷缸問:“你怎麼那麼喜歡幫助彆人?”
“我喜歡幫忙彆人嗎?”紀隨舟回頭問。
“對,誰家有事兒,你都會幫一幫。”
紀隨舟笑問:“我看起來像個好人是不是?”
“你本來就是好人啊。”
“你這麼認為?”紀隨舟直直地看著南湘。
昏暗的天光下兩人的眼神都看不真切,南湘卻覺得紀隨舟的眼睛有流光溢出似的,特彆好看,她回答:“是啊。”
紀隨舟直白地說:“我是有私心的。”
“什麼私心?”
紀隨舟回答:“這兒的人都很淳樸,我幫助他們,他們都會一直記得,會把我做的事兒歸到你和孩子身上,就算我不在家,你和孩子遇到什麼事情,他們也會想儘辦法幫助你們。”
南湘聽的一愣,她一直知道村裡人雖然看不慣她,但是看在紀隨舟的麵子上,隻會嘴上叨叨她幾句,從來沒有人真正為難過她和兩個孩子。
想不到這些都是紀隨舟刻意做的……這樣的男人那麼好,難怪女主李雲雲心心念念了那麼多年。
她真的後悔自己覺醒的太晚了。
她要是早早覺醒,一定不會逼著紀隨舟和她結婚,可是他們不結婚,就不會有皮皮糖糖。
她心裡糾結的不得了,最後覺得過去的事情無法再改變,隻有向前看了,好好帶孩子好好努力,給予紀隨舟充滿的時間做生意,她也趁機把一湘製衣店做好做強,然後兩人都有所成就時,就“壞”聚好散吧。
這麼想著,她低頭喝了一口水,然後看向紀隨舟說:“不管這個私心不私心,你的行為都是好行為,是個好人。”
“那你覺得我好嗎?”紀隨舟問。
南湘點頭:“我覺得你很好。”
紀隨舟沉默了一下,問:“你喜歡嗎?”
南湘回答:“喜歡啊。”一般人都會喜歡。
紀隨舟眼神微微閃爍。
皮皮突然來一句:“七肉肉。”
南湘紀隨舟聞言笑起來。
南湘說:“皮皮說夢話呢。”
紀隨舟眼神溫柔地看著皮皮糖糖,說:“糖糖沒有說夢話。”
南湘接話:“糖糖很少說夢話,睡的特彆沉。”
紀隨舟想起來他帶皮皮糖糖的兩年多,說:“糖糖打小就睡眠好,皮皮淘氣一點。”
“現在糖糖更淘氣。”
“是嗎?怎麼淘氣了?明明很乖的。”
“你看糖糖一副軟乎乎的樣子,也沒有皮皮那麼積極主動,可是她腦瓜子聰明著呢,還會哄人開心,之前在縣城遇到一個小孩子哭,她跑過去安慰,說‘你哭起來好醜’,說的那小孩子就不哭了。”南湘想起來在一湘製衣店的事情。
紀隨舟興趣盎然地聽著,笑說:“我以為那小孩子會大哭呢。”
“是啊,誰知道那孩子就不哭了。”南湘笑著。
紀隨舟自豪地點頭:“聰明。”
“當然。”南湘接著驕傲地說著皮皮糖糖的事情。
紀隨舟坐在旁邊聽著,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南湘,這一刻鮮活美好的南湘,和記憶中的交彙,他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時不時和南湘交流一番,最後兩人的落點就在皮皮糖糖的長相上。
“彆人都說皮皮長得像我。”南湘端詳著皮皮說。
“糖糖像你。”紀隨舟說。
“怎麼會?”她一直覺得糖糖像紀隨舟。
紀隨舟堅持說:“糖糖眼睛像你,笑起來更像你。”
“是嗎?”南湘盯著糖糖看。
“你看,糖糖睡著時候也像你。”
“我睡著的時候是這樣的嗎?”南湘問。
“是啊。”紀隨舟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