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和小姨父?
南湘才剛剛認出來,坐在前杠兒童桌椅上的糖糖就喊了出來:“姨來來!姨爺爺!”
後座的兒童桌椅上的皮皮抻著腦袋跟著喊。
小姨季玉英和姨父吳安國轉頭看過來,看見皮皮糖糖,眉眼瞬間就笑彎了:“皮皮,糖糖。”
南湘快速走了兩步,到門口喊:“小姨,姨父,你們來了。”
季玉英和吳安國一看到南湘,臉上的笑容不由得就淡三分。
南湘知道他們不喜歡自己,哪怕紀隨舟上次在他們麵前說自己的好話,他們也不可能輕易改變看法,但是他們對紀隨舟和皮皮糖糖是好的。
這樣就可以了。
她大方自然地問:“你們等很久了吧?”
季玉英乾笑一下回:“也沒有,剛到。”
“真不好意思,我現在在縣城上班,有時候上半天,有時候上大半天,所以回來晚了,讓你們久等了。”南湘轉身將皮皮糖糖從自行車上抱下來。
季玉英吳安國從紀隨舟那裡知道南湘上班的,見南湘要抱兩個孩子下來,他們趕緊上前扶著自行車。
南湘見狀,笑著說:“謝謝小姨姨父。”
季玉英吳安國對視一眼,他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南湘,記憶中南湘又懶惰又虛榮又無禮又不負責任。
也隻有隨舟那個傻孩子把南湘當成寶一樣,一直說南湘本性是好的,要不然皮皮糖糖也不會那麼開朗向上等等之類的話。
他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沒有看出來南湘本性的好。
倒是南湘又和朋友胡吃海塞又是賣糧食又打孩子,讓他們反感極了,他們又沒有什麼權利插手,他們也有兒孫,自顧不暇,每次想到隨舟一家就唉聲歎氣,也就隻能幫著乾乾農活,交交公糧。
前幾天紀隨舟帶著皮皮糖糖做客,送了很多禮,又說南湘很好的話,他們也就應付著笑笑,反正隨舟和兩個孩子好就行了,沒想到和南湘見麵了,南湘不但麵帶笑容主動喊“小姨姨父”,還會說“謝謝”。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他們不由得同時看向南湘,看見南湘穿著是簡單的長袖長褲和布鞋,頭發簡單地紮在腦後,整個人瘦瘦高高,又乾淨利落的,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他們出神的時候,皮皮糖糖過來,喚:“姨來來,姨爺爺。”
季玉英吳安國回神兒。
南湘將院門打開說:“皮皮糖糖,快拉姨奶奶姨爺爺進來。”
皮皮糖糖重重地點頭,小手拉著季玉英吳安國的手,進院子。
南湘將自行車停到院子,打開堂屋門,倒了兩搪瓷缸溫水,遞給季玉英吳安國說:“小姨,姨父,喝杯水吧。”
“不用了。”季玉英拒絕說:“我們——”
“你們是來拿公糧本的?”南湘問。
“對,公糧本發下來了吧?”紀隨舟在離開水灣村之前,就和季玉英吳安國說過幾次交公糧的事兒。
他們有兒子女兒還有孫子,沒有什麼可以幫紀隨舟這個外甥的,就隻能幫著紀隨舟乾乾農活交交公糧。
昨天剛剛聽說水灣村公糧本發下來了,他們就過來拿公糧本,順便看一看稻子,確定交公糧的日期。
“發下來了,你們先坐下喝點水,我去給你們拿。”
季玉英吳安國這才接下搪瓷缸,然後四周打量一下紀家的堂屋。
他們上次幫著紀隨舟交公糧的時候,這裡亂七八糟的,現在處處都是乾乾淨淨井然有序,一定是紀隨舟收拾的,他們的目光落向皮皮糖糖。
皮皮糖糖就昂著胖胖的小臉正在看他們,兩個孩子每天在一湘製衣店看似在玩,其實也學會了一些大人的禮儀,很自然地招呼:“姨來來,姨爺爺,坐鴨。”
季玉英吳安國一聽就笑了,眉眼間都是和藹。
“坐鴨。”糖糖又說。
“好好好,我們坐。”季玉英吳安國笑著坐下。
南湘拿著公糧本走過來,遞給季玉英說:“昨天剛發下來的,我看了一下,要交八百多斤稻子。”
季玉英和吳安國點點頭。
南湘接著說:“隨舟臨走之前,已經把稻子曬幾個太陽了,都在西屋存著,我昨天看了看,一次通過應該沒有問題。你們再看看,不行的話,我再曬一曬。”
交公糧是一個很嚴格的過程,要把糧食曬乾,篩淨,還不能有蟲、雜質或者壞糧食粒,不然糧站檢驗員不給通過,糧食就得拉回家重新曬、篩和檢查,再重新排隊交公糧,逾期就會罰款,所以每個村民都很認真對待公糧,都希望一次通過。
可是南湘說出來這樣的話,著實讓季玉英和吳安國兩個人吃驚,他們好像不認識南湘一樣,忍不住又打量南湘一眼,然後跟著南湘一起進西屋。
走到預留的一千斤公糧前,將每一個化肥袋子都打開,用力插進深處,抓出一把稻子,沒看到雜質小蟲之類的,就捏一兩粒,放在口中嚼一嚼,確定沒什麼水分,符合糧站要求。
他們一起點了點頭,心裡稱讚紀隨舟辦事的穩妥,比他們家那麼多人曬的稻子還好。
“可以嗎?”南湘問。
“可以。”季玉英說。
“那小姨姨父你們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和你們一起交公糧。”南湘笑著說。
季玉英吳安國又是吃一驚:“你要一起交公糧?”
“對。”南湘點頭。
季玉英吳安國互看一眼,接著季玉英忍不住說:“你不會是打算,順便在糧站,把剩下的稻子給賣了吧?馬上就過年了,賣了稻子,隨舟回來吃什麼?”
南湘汗了一把,她是賣了一回糧食就打開了知名度,誰都怕她賣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