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湘已經走到櫃台前,脫掉身上厚厚的大衣,換成輕薄的棉衣,將吹亂的頭發重新梳理一下,紮一個高高的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看上去乾練又明豔。
正在這時候汪氏端一搪瓷缸熱水走過來,溫聲說:“路上冷吧,喝口熱水暖一暖。”
南湘伸手接過來:“謝謝阿姨,皮皮糖糖呢?”
汪氏笑說:“他們都喝過熱水了,在廚屋吃烤紅薯。”
“哪來的烤紅薯?”
“元麗從家裡帶來的,帶不少呢,都是烤好的。”
“元麗,你怎麼又帶東西過來?”南湘轉向元麗。
“又不值錢,正好皮皮糖糖愛吃啊。”元麗笑著說。
“下次彆帶了,留著你家人吃。”南湘說。
元麗點頭:“好。”她每次都答應好,但是家裡有什麼東西,還是第一時間想到南湘和皮皮糖糖。
“去忙吧。”南湘說:“棉衣有問題我再找你。”
元麗笑著跑走了。
南湘捧著搪瓷缸子,和汪氏說:“阿姨,麻煩你再倒兩杯熱水過來,給我鄰居喝。”
“好。”汪氏走向後院。
南湘微笑地看著小陸媳婦和楊雲,說:“來,這邊坐。”
小陸媳婦和楊雲還處在“南湘是一湘製衣店老板”的震驚之中,機械地跟著南湘到了製衣桌前,直直地望著南湘,都不大相信這個事兒。
小陸媳婦終於忍不住問:“南湘,你真是這家店的老板?”
南湘點頭。
她完全沒有向小陸媳婦等人隱瞞身份的意思,隻是覺得說出來,可能也沒人信,所以她就把小陸媳婦和楊雲帶過來,然後再說:“嗯,我是老板。”
小陸媳婦說不出來話。
楊雲問:“是老大出錢給你開的店?”
“不是,一針一線都是我自己掙的。”南湘說。
小陸媳婦驚呼:“南湘你也太厲害了!”
楊雲愕然。
南湘笑著說:“是我比較幸運,認識很好的朋友,大家一起努力才有了這家店。”
小陸媳婦滿眼崇拜地看著南湘,說:“哎呀,你太謙虛了,沒有本事的話,再幸運也不行的。”
楊雲打量著南湘。
南湘笑笑說:“幸運占大多數,好了,不說了,我們說一說織毛衣的事兒吧。”
小陸媳婦忙不迭地點頭:“好啊好啊。”
南湘從儲物室拿出了三件毛衣,平鋪在製衣桌上,分彆是圓領緊身毛衣,雞心領帶花紋毛衣和高領毛衣,三件毛衣樣式都很好看,是小陸媳婦看過的,可是楊雲沒有看過,眼睛微微發亮。
“南湘,這不是你畫的毛衣嗎?”小陸媳婦問。
“是的,我花了很長時間織出來的。”南湘說。
“你親手織的?”小陸媳婦問。
“是啊,我織得不好,織的又慢,好久才織成這三件。”
楊雲驚愕地看著南湘,她一直以為南湘就是一個好吃懶作的人,哪怕後來大家都誇南湘懂事了,她依舊對南湘平平淡淡,覺得南湘就是長得好看,不值得老大那樣惦記著。
可是此時此刻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誤會南湘了。
南湘那麼自記信地說出“一針一線都是我自己掙的”,又做出這麼好看的衣服,儘管她也會變著法子織毛衣,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織不出這麼好看的毛衣裡。
她內心大感震動。
不過南湘不知道楊雲心裡的波濤洶湧。
她聽完小陸媳婦對衣服的誇獎之後,從貨架上拿出三團毛線,說:“這是我們店裡使用的三種毛線,你們也知道毛線材質分很多種,棉、毛、滌倫、錦倫等,大部分時候毛錢都是多種材質混合,有時候我們自己都分不清楚,我手裡的三種毛線,就是混合材質,雖然比不上羊毛線之類的,但是日常生活足夠了。”
小陸媳婦聽的一愣一愣,她從小到大真的就是織毛衣,從來沒有考慮這麼多的。
楊雲想不到南湘懂這麼多。
南湘接著說:“這團是細毛錢,它比較光滑柔軟,所以它是織這款圓領緊身毛衣的;這團花色毛線,顏色鮮豔,不細不粗,可以織雞心領帶花紋毛衣;最後這團粗毛線,本身就粗,手感豐盈,織出來的毛衣也厚實,正好可以織成過年穿的厚實高領毛衣,你聽懂了嗎?”
小陸媳婦點頭。
楊雲都聽呆了。
南湘問:“楊雲,你懂了嗎?”
楊雲點頭:“懂了。”
“這是毛線需要注意的點,你們弄明白這點,也就不會弄混毛線。接下來使用棒針、針法、起針、收針、花樣、收掛肩、斜肩、領口和數針數,你們應該都懂的?”
“懂懂懂。”小陸媳婦說。
楊雲跟著點頭。
“那你們分彆和我說一說。”南湘說。
小陸媳婦先指著圓領緊身毛衣開始說,她雖然不懂材質,不明白設計,但是技術上的問題難不道她,她說的頭頭是道。
南湘十分滿意,指了高領毛衣說:“楊雲,你說說這件毛衣的棒針號和針法。”
楊雲拿起高領毛衣,翻看著說:“這件毛衣用八號棒針,起針用平針。”
“你確定這件毛衣隻用八號棒針就可以嗎?”南湘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