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不明來路, 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
見狀, 那位胖胖的中年男人笑了笑:“諸位是咱們華國天穹的守護者吧?”
宋晴嵐不太客氣地反問:“你是?”
中年男人說:“不要緊張,我們隻是路過。”
在這個連接各個時空的‘魔方’裡, 對自己來自的時代避而不談,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
隻不過, 作為守護者,不管是哪個時代、哪個世界的守護者都對彼此的身份可以確定——他們都是天穹劫持過來做任務的。
這兩人似乎不是這樣。
不同於所有守護者的利落無畏, 他們身上的氣質看上去更為平和,讓人感覺不到緊張, 似乎這裡對他們來說不是什麼危險地方。
戴著眼鏡斯文男人看到地上的標記,詢問道:“我注意到房間在減少, 這樣的標記越來越多,是你們在完成拚接?”
那些標記都是季雨時做的, 除了他和不知身在何處的大胡子, 沒人能看得懂。
不知來者何意, 眾人都沒有說話。
這個陌生的斯文男人不介意他們的態度, 溫和一笑:“如果是你們的話,那你們真的很厲害。”
目光越過站立在房間裡的人,斯文男人看見了坐在地板上的季雨時。
宋晴嵐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季雨時臉色蒼白、神情倉惶, 不知道為什麼比休息前看上去狀態還要差。他坐在地板上甚至都沒有站起來, 就那麼一瞬不瞬地看著這兩位外來者。
不, 準確的來說是這一位戴著眼鏡的外來者。
季雨時很少會這樣, 他甚至屬於社交中完全不主動的類型。
不止宋晴嵐, 連段文與周明軒都發現了季雨時的不對勁。
“季顧問?”
這位外來者年紀已近中年,修養良好。
麵對這樣的直白視線與神情,還對季雨時禮貌地點了點頭。
看到季雨時手中的黑白遊戲掌機,他還說:“巧了,這位小哥手裡的遊戲機,我兒子也有一台差不多的。”
季雨時的遊戲機已經很舊了。
本來就不屬於他的時代,是個複古的產物。
難道這兩位外來者來自很久以前?
眾人心裡都有這樣的猜測。
“是很巧。”季雨時開口了。
不知為何,他原本清冷的嗓音像蒙了一層厚重的膜,說不上難聽,卻叫人聽得模糊不清。
季雨時呆呆地坐在那裡看著對方,精神恍惚。
看起來就和許多在這“魔方”裡迷失穿越者一樣,精疲力儘瀕臨崩潰邊緣。
兩人說是路過,就真的隻是路過,並沒有彆的目的,也沒有彆的話要和這四名華國的天穹守護者說。
他們取下懸浮在空中的藍色圓球,看了周圍的顏色後選擇了一扇門打開。
胖乎乎的中年人先走,爬得頗為費力,動作比較慢。
戴著眼鏡的斯文男人很有耐心地等待。
仿佛察覺到了什麼,他回頭看了看在角落裡的季雨時。
季雨時低著頭,單薄的側影挺得筆直,卻沒有再把視線放到他身上。
隻是手中還緊緊地捏著遊戲機,用力到指尖發白。
同伴叫他:“老盛!快過來!”
男人說:“來了!”
“嘀——”
圓洞關閉了。
兩名外來者消失在了那堵牆後。
“這兩人是乾嘛的?”段文摸不著頭腦,“怎麼跟逛街似的在這裡閒晃?”
“不知道。”周明軒也覺得奇怪,調侃道,“搞不好是民間穿越者,你沒聽說嗎,咱們這種神秘職業其實是不少人的夢想,私底下搗鼓非法躍遷的人多了去了。”
季雨時道:“我們走吧。”
季雨時的嗓音比先前搭話的時候好了許多,聽起來還是有些不對勁。
等他抬起頭來,大家才發現他的臉色白得都快透明了,要不是眼尾有一抹紅色,他竟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還要冷靜、理智、難以捉摸。
段文:“季顧問,你看起來不太好。”
周明軒:“這不是剛來?再休息一會兒吧。”
“你怎麼樣?”
宋晴嵐問,顯然也不讚同季雨時現在的狀態離開。
他們剛剛才就這個問題爭過兩句。
“我沒事。”季雨時恢複如常地說。
宋晴嵐看到他站起了身,去拿重新彈回房間中央的藍色圓球。
忽然覺得剛才那個戴眼鏡的男人穿著白襯衣的背影看上去有些眼熟——如果季雨時還穿著他們第一次見麵的白襯衣的話。
宋晴嵐敏銳地察覺到一絲異樣。
季雨時的反應可能和剛那個人有關。那個人或許來自更早的年代,難道是季雨時執行記錄者任務的時候見過對方?宋晴嵐想要詢問,季雨時卻已經打開了新的圓洞門。
不顧宋晴嵐方才讓他休息以後在出發的強烈要求,也沒有要商量的意思。
季雨時自顧自通知他們:“走這邊。”
宋晴嵐沉下眸中情緒,告訴隊友:“走。”
*
這一次出發,拚接明顯比之前還要快速高效。
季雨時除了計算和試驗,幾乎一路無話,沒再說過關於任務以外的半個字。
大家都感覺到了他的不一樣,還以為是他過於心急完成任務的緣故。隻有宋晴嵐注意到,季雨時似乎數次按捺住了想要回頭的衝動,即便那個房間已經不知道被移動向了何處。
“黃色。”季雨時機械地開口,“第20個。”
他們離開這個由20個房間拚接好的黃色房間,準備重新進入一個新的藍色房間。
眼前的藍色房間密密麻麻刻滿了標記,來自不同的人、不同的文化,幾乎快要將目之所及之處的空白牆壁填滿。
“嘀——”
另一頭有人也打開了圓洞門。
那是一組陌生麵孔的穿越者,他們隔著藍色房間遙遙對視。
隨著房間的減少,每一個標記眾多的房間都有可能是最後一個,七隊迎來了第一隊正麵競爭者。
藍色的房間裡留有一隊人的記錄影像。
看起來正是和他們對視的這一隊人。
“你們放棄!”有人用英文喊道,“我們已經搞清楚了這個藍色房間的時間差,所以才特地倒回來,比你們更有拚接起來的勝率!”
段文回道:“我們為什麼要放棄?!”
對方拿出了槍:“請?”
段文:“操!!”
“讓給他們。”季雨時道,“這不是最後一個。”
宋晴嵐問:“你看出了什麼?”
季雨時說:“裡麵那個‘29’的標記,不是我用來迷惑人的那個。所以它肯定不是最後一個藍色房間。”
在藍色的慢速房間裡他們被耍過一次,季雨時曾經小小的報複了對方一把。
隻是兩個普通的阿拉伯數字而已,季雨時寫的時候更是模仿了那群人的筆跡,至少對除他以外的人來說,看不出任何不同。
但是季雨時說不是,就肯定不是。
段文立刻回頭告訴那群人:“送給你們了!”
季雨時已經重新選擇了另一條路:“這裡有紫色,它的已拚接個數僅次於藍色,我們抓緊時間。”
眾人立即跟上。
接下來,七隊經曆了新的占領與搶奪。
他們先後讓出了紅色、黃色、紫色,每次都是拱手相讓,段文與周明軒越來越著急,季雨時卻始終一臉沉靜。幾圈走下來,能明顯感覺到房間數變得更少了,他們再次碰見了林新闌。
九隊眾人齊聚,運氣比他們好上不是一星半點。
“紅色54個了!”林新闌在下方的房間裡對他們喊,“宋隊,你覺得我和你誰能完成任務?”
林新闌的隊友誤打誤撞,竟一直在紅色附近轉悠。
看起來林新闌也去了中心塊,雖然不懂這裡的運作原理,但通過他知道的季雨時的分析和房間的減少,硬是猜中了拚接方式。
宋晴嵐低頭看著他們,冷道:“不是我,是我們。我們會完成任務。”
林新闌笑了笑:“是嗎,如果不是的話要不要打個賭?”
這話聽起來很耳熟。
不愧是曾經的雙n組合,宋晴嵐也對季雨時說過這樣的話。
林新闌:“你要是輸了,就答應我一件事。我要是輸了,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宋晴嵐道:“沒興趣。”
林新闌不在意他的態度,又說:“替我問季顧問好。”
眾人:“……”
季雨時站起來:“走了。”
圓洞門關閉。
另一側圓洞門打開,露出了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宋隊!!!”
正是湯其與湯樂!
湯樂見到隊長,見到小隊眾人幾欲淚奔,飛快地從梯子上爬了下來。
湯其緊隨其後,卻問道:“李純呢?”
宋晴嵐神色嚴肅,察覺到了不妥:“季顧問說你和他在一起。”
湯其咬牙道:“他媽的,他好心腸要去幫一個受傷的妹子,走散了!”
眾人:“……”
不愧是李純。
眾人嘰嘰喳喳吐槽,將不在這裡的李純罵了個狗血淋頭,連宋晴嵐都有點動怒——眼看要完成任務的關頭,如果按照天穹給的任務規則,死亡淘汰的人取消任務資格。如果李純出了事,他將得不到勝利的結算。
季雨時打開通訊器,看了看全息投影上他畫的模擬立方體,然後出聲打斷了他們的吐槽:“現在我們有六個人了,可以分開走。”
宋晴嵐:“分開走?”
“分開走?!”
“不太合適吧!”
“萬一有人出事,要怎麼彙合?”
“我會把模擬圖都發給大家一份。”
季雨時的心急,大家都看在眼裡,也都看出來他的狀態非常不好。
但他們都知道,季雨時絕對不是一個心急就亂出主意、不負責任的人。
隻見季雨時很理智冷靜地告訴大家:“我們早已分析過,這是一個多人任務,人數較多的小隊比較容易獲得勝利。之前房間數太多,人手也不足,現在我們有六個人,足夠六個人分開走每一條線。周圍的房間已經很少了,完全可以通過分開走的方式給彼此探路,靈活換線。”
“可以。”宋晴嵐沉思幾秒,“和他們不一樣,我們彼此之間不存在競爭關係,分開走的目標隻有一個,就是拚接好每一條線路。被阻擋了也不用急,在保證自己安全的情況下隨時放棄當前線路去另一條。”
再拖下去真的會輸。
這無疑是棋走險招的獲勝方式。
七隊每個人都不是懦夫,為了勝利,為了回家,他們早已付出了太多太多。
季雨時的模擬圖發到每個人的通訊器上,房間周圍的顏色不齊,他們先分為兩隊散開。
彼此在當前房間告彆。
段文、湯其、湯樂一組。
周明軒、宋晴嵐、季雨時一組。
行進了第二個房間,周明軒就與他們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