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1 / 2)

這個變故, 便是連封苒都沒有預料到的。

靳燎在封苒這裡,有一層很厚的濾鏡,他又帥又強, 除此之外, 還是彬彬有禮第一人, 再怎麼樣, 也不該直接這樣打翻她的冪籬, 至少在那之前也該打個招呼吧。

所以她毫無防備。

要是早知道,她一定會在冪籬裡藏一層赤橙黃綠青藍紫的冪籬,讓他掀,給他掀, 叫他掀出花樣來。

結果現在,封苒:哦豁。

封苒隻覺眼前紗羅紛飛, “啪嗒”一聲,冪籬掉到地上,她渾身也變成透明, 直接在靳燎麵前消失。

緊跟著,靳燎微微睜大眼睛, 他從門內跨步走出來,朝虛空抓了一把, 緊緊皺起眉頭:“人呢?”

“……你還在這裡麼?”

封苒搖搖頭,就算她想說話也沒用,啊對,這就是傳說中的陰陽兩隔的感覺嗎?

不過她調侃的心情還沒過,便見靳燎走出房間,他才緩過來一樣,在院子裡到處查看, 步伐從一開始的從容,到後麵越走越快。

拾起地上的冪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緊緊抿起嘴唇,臉頰褪去血色,眼中震動似的。

封苒:好像嚇到小徒弟了。

也是,任一個大活人這樣消失,誰都會嚇一跳吧。

她掐掐時間,早著呢,現在才過片刻,一炷香的時間還差得遠。

卻見拐角處,韋泉提著一盞燈匆匆過來:“靳道友你起來啦!快來,李莊主說遇到小賊了!”

靳燎抬起頭,回過神來。

韋泉看到他手中的冪籬,奇怪道:“你拿著這個乾什麼?哦對了,你師姐呢?”

靳燎“嗯”了一聲,也沒理會自己是不是答非所問,他將冪籬收起來,說:“你剛剛說什麼?”

韋泉抽回思緒,擺擺手中的燈:“快走,小賊出現了!”

封苒偷摸摸跟在他們後麵,韋泉繪聲繪色地講:“剛剛李莊主的院子傳來驚叫,原來是他的窗戶被打破了,莊主料定是小賊,啟動咱布置在院子裡的天羅地網,現在小賊絕對跑不掉了。”

靳燎有些心不在焉,他抬眼看著四周,若有所思。

封苒抬起手看自己,她確定她是透明了,靳燎難道猜到她跟在他周圍吧?

感覺不太可能,這畢竟太考驗想象力了,靳燎又不是拿了劇本的男人,反正她把借口都想好了,等等一炷香後,她就告訴靳燎,她是一種特殊的種族,不能以真麵貌示人,如果被看到真麵貌,則會被隨機傳送到彆的地方。

她要是承認自己變成透明,怕不是會叫靳燎想起人麵蛛洞裡發生的事,他當時還要給她立衣冠塚來的,如果他覺得她在耍她,估計不太好糊弄。

如此想著,封苒已經跟著他們來到李慎之的院子。

李夫人坐在椅子上,驚魂未定,李慎之輕輕拍著她身後,安撫道:“沒事了,小賊現在在院子。”

一瞧靳燎和韋泉,李慎之連忙迎上來:“道長來了,有勞道長看看這小賊是不是什麼妖怪。”

這個小賊總是來無影去無蹤,這回好不容易被抓到了,韋泉立刻道:“好,李莊主先帶夫人去休息吧,其他的我們來解決。”

李慎之扶起夫人,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終究是倚在他身上,走入裡室。

靳燎和韋泉布在院子的陣法,是專門針對這個小賊的作案手段的,隻要小賊動了陣法,就會被困在院子裡,讓他們甕中捉鱉。

韋泉摩拳擦掌:“就等他了!對吧靳道長……”

“靳道長?靳燎兄?靳兄?”

韋泉差點把手掌放在靳燎麵前揮揮,靳燎正好回過神來,麵色不改:“是。”

韋泉:“……靳兄知道我剛剛在說什麼麼?”十分自然地把靳道長改成靳兄。

靳燎隨口回:“小賊在院子。”

他雖然總是想著冪籬主人何處去,但還是分出一分心神聽對話的,隻是其他心神就不在,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看在韋泉眼裡就不一樣了,他受靳燎和封苒所救已有兩次,心裡忍不住想,不愧是靳燎,這樣一個小賊對他來說絕對沒有什麼難處。

如此,更確定自己該抱著這大腿。

韋泉說:“我們快去看他什麼時候出現!”

看她什麼時候出現?靳燎“嗯”了聲,他一直在掐著時間,從封苒消失到現在,已經快一炷香了。

就是透明人封苒在旁邊看著,也沒發現他們跨服聊天。

夜色有點濃,院子裡草木像凝固的墨水,隨意潑在角落,黑漆漆的,隻有埋在枯草下的陣法,發出一陣淺金色的光芒,顯示抓住東西。

封苒有點慶幸自己翻牆進來時,隻是踩中樹上陷阱,因為地上的陷阱叫“金輪”,以她的“低修為”,如果被禁錮,隻能被強行關幾個時辰才能出來。

靳燎在抓妖這方麵很是下得了手,誠如她教導他的那樣,不可小覷妖魔鬼怪,魑魅魍魎。

可當他知道自己也是彆人眼中的妖魔鬼怪時,又該如何是好?封苒眼神沉了沉。

當下,韋泉口中念訣,金輪閃光過後,顯示抓到的東西——

隻看偌大的陣法裡,一隻巴掌大的黑色蝴蝶待在陣法中央,它仿若飛累了,歇在陣法中央,一動不動。

韋泉納悶:“這?抓到一隻蝴蝶?”

靳燎道:“不是。”

躲藏在暗處的東西動起來,在草木之中遊走,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四處草木攢動,變成一個巨大的黑色影子。

靳燎駢指一劃,影子扭曲著,被禁錮在白色絲線中,好像無數男女老少的聲音在尖叫,朝這邊湧動,它掙脫靳燎的白線,迅速衝過來。

韋泉腳抖得像篩糠,道:“過過過過來了!靳兄怎麼辦啊!”

他哆哆嗦嗦摸出符籙,道:“給它貼幾道啊……”

屢次三番被打擾思緒,靳燎臉色一沉,一躍而上,以腳踵向下一擊,“咚”的一聲,那形狀怪異的黑影被猛地一扣,摔到地上。

韋泉看得十分驚奇:“還能用拳腳對付這種玩意的麼?”

靳燎轉轉手腕:“想嚇人的,就該多打幾下。”

嚇人不成反被教訓,那“玩意”突然“嗚”了一聲,它慢慢縮小,退回金輪陣中,成為黑色蝴蝶的影子。

蝴蝶抖了抖觸須,若是仔細看,則會發現它的觸須一長一短,短的那截就是被靳燎削一下的後果。

韋泉驚訝:“原來是這樣,黑影是它的影子啊。”

封苒踩著陣法,也靠近蝴蝶,她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忽的,她察覺自己身體的重量回來,一炷香過去了。

她站在金輪陣中恢複外形。

好在她隨時準備著,冪籬暫時不在身邊,她用一張白紙垂在自己臉上,這是一張四方形的紙儡,能夠讓她透過紙張看到外麵,又能把自己容貌遮住,還能當發聲工具,簡直完美。

雖然但是,她這般出現,應該不算很唐突吧。

封苒抬起頭,朝靳燎韋泉的方向招招手:“師弟們!”

當然在外人眼中不是這般,而是一個不明白色物體突然出現在陣法中,重點是,在術法光芒下,好像還沒有臉。

韋泉:“啊啊啊啊啊!”

蝴蝶:“啊啊啊啊啊!”

封苒:“……”

韋泉滋兒哇叫就算了,這蝴蝶是個靈體,不是還打算嚇唬他們嗎,怎麼這會兒也好像被嚇到一樣。

忽見靳燎衝過來,搭在封苒臉上的紙儡連忙發出聲音:“師弟是我,我不是妖怪呀。”

靳燎二話不說,拽住她的手,往後一退,回到廊下。

那蝴蝶在金輪陣中掙紮著,翅膀大張,若不是金輪陣禁錮著它,它扇動翅膀,怕不是要掀了山莊。

原來靳燎是擔心她被墨蝶襲擊。

靳燎放下她的手,又朝前跑幾步,放出四個紙儡在東西南北鞏固金輪陣法,以白線束住變大的蝴蝶,一扯——

“噫嗚嗚嗚。”蝴蝶乖乖把暴起的影子收回去。

做完這一切,靳燎才收起線,他收服蝴蝶,徐徐鬆口氣。

韋泉回過神來:“好險好險,師姐你怎麼一個人跑去那裡了?”

封苒對對手指,她看向靳燎:“這個嘛,說來話長。”

韋泉好奇,問:“師姐的冪籬好像還在靳兄手裡呢,現在這張紙是?”

封苒臉上的紙儡多出一個“OVO”的簡筆表情:“啊,這是我的新臉。”

韋泉又問:“那師姐為什麼總要遮住自己的臉?”

“問夠了沒?”靳燎的聲音陰惻惻的。

韋泉抓抓頭,說:“嘿嘿,沒什麼要問的了。”

封苒看靳燎,他確實一臉不耐,卻在看到封苒時,眼神意外地躲開,然後才轉過來,硬邦邦道:“以後小心點。”

封苒:“?”

這用詞,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要約架。

封苒點頭:“好的,聽小師弟的。”

靳燎伸出手掌,他掌心有一個淺金色圓球,球裡有一隻黑色的蝴蝶,蝴蝶到處掙紮想逃脫,卻屢次碰壁。

韋泉盯著蝴蝶:“這就是那小賊?這好像不是妖怪,是魂魄?”

“嗯。”靳燎說。

封苒摸摸下巴,說:“仔細回想,李夫人喜歡的香,叫什麼香來著,哦對了,墨蝶香,這蝴蝶有點像墨蝶,真是巧了呢。”

韋泉驚訝道:“好像確實……”

靳燎帶著蝴蝶,道:“去找李莊主吧。”

得知把困擾家中多日的小賊抓住,李慎之很是高興,謝了又謝,卻聽墨蝶一說法,眉頭皺成“川”字:

“這和墨蝶香,有什麼關係麼?”

靳燎把墨蝶擺在桌子上:“這就要問李夫人了。”

坐在一旁的李夫人臉色蒼白,囁嚅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韋泉難得腦子靈光一回,道:“李夫人什麼都不知道也沒關係,把平日裡燒的墨蝶香拿出來,讓我等看看就行。”

李夫人立刻拒絕:“不行。”

韋泉:“為什麼?”

便是丈夫李慎之,也一臉奇怪地看著他的夫人。

李夫人扯著嘴角,低聲道:“墨蝶香實在珍貴,不可隨意拿出,若是弄丟了……”

李慎之說:“無妨,家裡不缺這點錢財,而且,道長等人也不圖錢圖財。”

李夫人一時沒想好借口,又捏著手指說:“家裡墨蝶香用完了。”

四周一片靜謐,這等拙劣的借口,沒人信,顯然如果她的小兒子在這,可能會直指出:“娘親在撒謊。”

李慎之嚴肅道:“苑兒,你如實與我們講,這到底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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