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晟軒笑著不作答,她喝過,自然曉得其中味。
謝淩嫣看著淺酌美酒,喝得斯文俊雅的人,這人無論何時,都是君子如玉,端方無暇。
他行事嚴謹,偶爾出手,也是看不慣那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才下死手。
想到他為自己做過的事,莫名有些茫然,這一路走來,兩個人互相依靠,他好像是她唯一可親近的人。
弟弟葉雲塵回西州,他有家。
姥姥紀蓉魈回鳳隱城,她也有家。
而她一直在奔跑著,接下去,要去看望姥姥,之後呢?
她也該尋找自己的出路了:
或是拜師入門;或是去流浪,天地為家。
不管如何,行走的腳步不會停下。
還好身邊有個人在,她不是孤身一人。
正想問白頭發,過後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轉頭卻看到他何其明澈的雙眉,那長長的羽睫蓋在他眼睛上,暈染出好看的陰影。
居然喝醉了。
他的酒量也不行啊。
謝淩嫣伸手晃晃,他沒反應,低頭看的時候,才發現,他一直抓著她一隻手。
方才,他伸手蓋住她的眼睛,她拿下後,他便一直抓著她空著的一隻手。
而她也沒有抽開,兩個人就這樣一直握著,如此尋常。
謝淩嫣看著這微妙舉動,心口有些慌亂。
張張合合的手指,想抽出來,卻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氣。
所以任由自己的左手安安靜靜躺在他的掌心裡。
這不是最親密的一次,先前累了困了,還枕著他睡覺。
可那時候的他是靈體,他沒有溫度,不像現在這樣,活生生的人,有溫度。
雖然這身體不是他的,但身體裡住著的靈魂是那個白衣白發,如仙如玉的謫神。
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她就覺得他真白,從上到下皆白,不過瞳仁漆黑如墨,他眸光如黑曜石般,黑亮而清澈。
“白頭發?”
她試著叫他。
蕭晟軒沒反應。
他好像睡著了,不,確切說,是喝醉了。
“唉,你倒是喝得儘興了,還得勞我做苦力。”
她起身扶著人進屋裡。
屋外,大雨還在哇啦啦嚇著,雨落的聲音異常悅耳動聽。
謝淩嫣坐在床邊看著熟睡的人好一會兒,閒著無事,她走到不遠處坐著修煉。
蕭晟軒醒來的時候,夜色如墨。
窗外的雨沙沙作響,雨勢變小了,不再像白天那般下得聲勢浩大。
他躺在床上茫然了一會兒,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這樣活生生的滋味。
今日喝了幾杯酒,竟睡下了。
這百仙釀,又名醉瓊瑤,不善飲酒的他,不管喝多少次都會醉。
他這人還嘴挑,也不是什麼酒都喝,唯一最愛,便是這百仙釀了,這還是她給找來的。
想到這兒,他轉頭看,見她一人坐在地板上入定。
他抬起一隻手,隨便搭在額頭上,靜靜看著,薄潤好看的嘴唇微微揚起。
她安靜下來的樣子,倒是端莊嫻雅,而拔劍的時候則氣勢橫生,傲然婷婷有方。
謝淩嫣長長的睫毛微閃,睜開眼,露著明麗的雙眸,本能轉頭看向那邊,發現他竟然在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