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1 / 2)

鄭茹蘭不在意其他人,但畢竟與那左丞父女在首輔府上見過,為了避免他們發現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全程隻能保持著低頭喝茶的姿勢。時間長了,難免感到整個脖頸有些發酸。

她悄悄地轉著脖子揉弄了兩下,順便抬了抬眼睫,朝上位處看去。

在禮部官員用心的安排之下,千人宴的席位漸漸落滿,不知不覺間就隻剩下了高位處僅存的幾個餘位。

除了為皇上準備的禦座之外,下方空著的那個位置是給誰的,顯而易見。

寧容抵達的倒還算早,此時已經坐在了一眾武將當中,依舊是那風度翩翩的一身輕衣,與周圍那些長相粗狂的大將軍們同坐,愈發將他的氣質襯托地無比飄逸,引得在場的不少閨閣小姐頻頻朝他投去視線。

當初關於寧將軍的“魁梧身姿”在街頭巷尾傳得沸沸揚揚,也不知經過此次皇家禦宴之後,能否好好地為他正一正這玉麵將軍的名號。

想到那些千奇百怪的坊間傳聞,鄭茹蘭的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了另外一個家喻戶曉的名字,眉心不由微微地擰起了幾分。

魏楚銘幾日來沒有歸家,想來應該是與這次的宴會有關,然而此時眼見就快到了開宴的時刻,為何久久沒有現身?

這樣想著,一時間她也顧不上會不會被發現了,抬頭朝向拱門的方向,巴巴地看著。

可惜的是,她到底還是沒有等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反倒是盼來了充滿皇家氣度的雍容儀仗。

唐陽焱這位年輕皇帝的出現讓全場一時寂靜無聲,所有人從位置上紛紛起立,齊齊地跪拜在了地上。

許是身著黃袍的緣故,唐陽焱的感覺與那日首輔府上的清冷少年截然不同,眉目間帶著天子獨有的威嚴,在萬眾朝拜當中款款走來,極儘王朝天子的威嚴。

鄭茹蘭在整個跪拜的過程中顯得老實無比,等到起身後才悄悄地朝唐陽焱的方向看去。

想起當日飲茶暢談時的情景,她的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深深地吸了口氣,鄭茹蘭的視線從唐陽焱身上移開,落在了他左下側那空落的位置上。

如今皇!皇上都已經親臨了現場,魏楚銘這個首輔卻還未出現,莫非是不準備來了?

可是不對啊,如果他多日未歸並不是因為這次的禦宴,那能去什麼地方了?

一個問問從腦海中閃過,等鄭茹蘭回過神時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起自己居然擔心起魏楚銘來了。

聯想到現在的處境,她不由抿了抿嘴角。

有時間擔心那位大人,還不如好好擔心擔心自己才對。

此時恰好響起了一陣鼓樂,將她的心思整個拉了回來。

祭月誕的千人宮廷宴,終於正式開始了。

……

同一時間,淮水行宮某處的庭院內。

隨著奏樂的響起,驀地驚起了一片鳥雀。

院子正中央的石桌旁坐著一人。

一身輕便素雅的長衣,手中拈著杯盞,他的視線朝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落去,淡漠的神色間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個庭院很是僻靜,遠離那些百官落腳的地方,不管是園林的景致還是布局,都頗為巧奪天工。

如果不看那外麵層層駐守著的侍衛,能入住這樣的院落,無疑是至高的待遇。

魏楚銘在這裡留住了好幾日,顯然也已經習慣了此處的僻靜。

這樣旁若無人的態度顯得很是自若,似乎完全沒有著急離開的樣子。

作為這些侍衛的統領,玉樓遵從唐陽焱的指令在此處駐守,本意是想等到這人的耐心摩儘,而此時終於先一步按捺不住了:“首輔大人,禦宴已經開始了,您真的不準備去看看嗎?”

魏楚銘被帶來這裡之後就沒有邁出過半步,按照唐陽焱的意思,今日已經是讓他給出答案的最後期限。

但是從他這般從容的樣子來看,似乎對此並未放在心上。

玉樓緊緊地盯著他,眉心也不可控製地擰了起來。

他是專門負責護衛皇室的侍衛隊,如今被安排在這裡,看起來似乎是為了保護這位位高權重的首輔大人,但是他卻很清楚,這是皇上要他們好好地看牢了這個男人。

魏楚銘恰好抿了一口茶,聞言微!微地抬了抬眼簾,嘴角毫無溫度地勾起了幾分:“今日就是祭月誕了,你要不說,我倒是忘了。”

玉樓低了低頭,讓自己的語調聽起來儘量恭敬一些:“卑職護送大人過去?”

魏楚銘回眸看去,視線在那挺拔的背脊上掠過,不置可否地輕笑了一聲,卻是沒有說話。

玉樓自詡身經百戰,也是見多了大場麵的人,但此時被這樣沉默地看著,莫名感到背脊上不可控製地就滲下了一層薄汗。

他整個人就此頓住。

就當這樣的姿勢開始慢慢變得僵硬時,終於聽到跟前的男人不徐不緩地開了道:“看看也好。”

話入耳中的一瞬間,玉樓豁然產生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頓時無比恭敬地作了一揖:“卑職在這裡的等大人更衣!”

“不用換了。”魏楚銘長袖一甩,就這樣從石椅上站了起來,從眉目間的神態看起來,顯得有些興致淡淡,“就這樣去吧。”

玉樓看著他這樣一身素衣長衫的模樣,不由微微愣住:“就這樣去?”

誰人不知這三年一度的祭月誕是何等盛典,試問有哪位大人不是準備多時,盛裝出席?

而眼前這人,全身上下毫無半點修飾點綴,不隻衣衫素淨,就連長發也隻是隨便地束在身後,任性至極地散漫垂落著,一如從水墨畫中走出一般,沒有半點多餘點綴的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