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明砂(1 / 2)

借劍 禦井烹香 6917 字 3個月前

鳳凰腹內,真不知會是怎般的景致,眾人一路走得都是小心,還和之前一樣,孟令月舉起明珠照明,遲芃芃用鈴鼓樂聲滌蕩周圍,雖然有打草驚蛇之嫌,但這樣可以防護許多隱秘手段侵害,周知墨便是聽到了,也是無妨。

阮慈身手最好,走在最前,隻覺得四周黑壓壓的,隻有身後明珠蕩出光圈,照亮身周窄小地方,這種黑暗和胃室之中又是不同,胃室之中固然也沒有光源,但修士眼識可以將四周看得分明,明珠光暈可以及遠,在這長道之中,似乎還有禁製壓製神識,雖然比胃室要狹小,但卻看不清全景,平添了不少神秘。

眾人不敢飛掠,也不敢踩實地麵,都是踏足半空,虛空而行,走了小半個時辰,阮慈在氣勢場中忽然感到前頭有如筍銳物上下浮突,她招呼了一聲,運足目力向前望去,隻見朦朧之中,這石筍上下咬合,犬牙交錯,隻留下少許空隙,人是決計過不了的,阮慈丟出一塊小石子,石子甚至沒有穿過石筍,隻在邊沿便被什麼禁製捕捉似的,砰的一聲,化為齏粉。

“這是……腸內生齒?”

他們落入鳳凰屍身,本來隻是猜想,眾人的語氣都不太肯定,“鳥類腸子中會有尖齒麼?”

誰都沒見過另一頭鳳凰,遲芃芃道,“尖齒倒是沒有,這是不是腸中纖毛所化?上頭禁製猶存,是以鋒利無匹。不過也不是沒有縫隙可過,若是把遁光縮如指頭大小,可以穿得過去的,或是如周知墨一樣,可以將身化煙,從中穿過應該也不會觸發禁製。”

將身化煙,乃是煙遁,這種遁法比較偏門,並非人人都會,阮慈倒是可以把遁光壓縮,不過胡師兄等人卻做不到,遁光怎麼也有栲栳大小,一時不禁愁眉不展,李平彥拔劍斬去,劍鋒在石筍上發出‘錚’的一聲,被反彈回來,倒被崩壞了一片。他道,“這鳳凰生前至少有洞天修為,法器怕是對付不了它的屍身。”

眾人僵持在這裡,李平彥道,“不如二位師妹先往前走去,若有轉機,再設法回來接我們。若有符紙,給我們留下一些,便足感盛情了。”

潘檀若叫道,“大師兄,你也能過得去的——”

他想要叫李平彥也和二女一起走,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把話說完,李平彥道,“也隻有我製的避瘴符最好,我留下來帶你們。”

他猶豫了一下,對孟令月道,“孟師妹,若是你能放得下心,平海宗弟子也可以讓我照應,你往前行去,出門後便趕緊往師門傳信。這鳳凰屍身內定然有許多天材地寶,隻是我等無力挖掘,宗門必定遣人前來采掘,正好便將我們救出去了。”

孟令月搖頭道,“我留下來陪你們。”

此時不免有許多人都看向蓮師妹,蓮師妹手中拿著那枚護道玉玨,臉色變幻不定——他們現在困在這裡,又和遭遇強敵不一樣,雖然前來營救蓮師妹的高人不會搭救他們,但若是將胃室擊穿,留下通道,不是一樣可以出去?

阮慈冷眼旁觀,並未說話,遲芃芃對她使了個眼色,大聲道,“師妹,你為我護法,讓他們都走遠些,我要使出秘術。”

眾人聽得還有轉機,都退到遠處,遲芃芃對阮慈做了個手勢,阮慈取出玉璧,撫弄了一會,催發出一道劍氣,心道,“你把這些石筍擊穿了便回來罷,若是太遠了,便聰明些,鑿出一個可以過人的通道就好了。”

這劍氣乍離玉璧,便如同蛟龍出海,一聲長吟,往前疾馳而去,李平彥斬不斷的石筍,在劍氣跟前便猶如豆腐一般紛紛折斷下落,化為粉末,竟似乎絲毫都不費力,阮慈眉頭微微一揚,遲芃芃道,“師妹,沒想到罷,我這法寶何等威風?這石筍一觸之下,竟成齏粉。”

阮慈道,“師姐的劍氣既是法寶,便能擊潰禁製,這些纖毛早該腐朽了,禁製一去,化為齏粉也不奇怪。”

話雖如此,她心中卻是暗暗詫異:其實這劍氣擊破禁製,便可前行,她所下達的指令乃是擊穿一條通道便可,但不知為何,劍氣竟在每處石筍那裡都停留了一瞬,仿佛在吞噬石筍中的什麼精華,正是因此,石筍才碎成粉末,而不僅僅是碎成數段。

她心下詫異,口中卻是不提,反而彎腰收取了一些石粉,遲芃芃被她提醒,也攝起一團石粉,在指間揉開,道,“不愧是大妖屍身,不知多少萬年過去,也是靈性勃勃,這石粉在坊市內說不定能賣上極好的價錢,我們多收些。”

阮慈心想,“的確,石粉之中靈性依然強烈,可見劍氣並非隻是吞噬靈性這麼簡單,難道……”

這劍氣脫出玉璧已有許久,卻依舊去勢不竭,阮慈識海之中,氣息還越來越茁壯,隱隱傳來一股興奮之意,阮慈心中一動,索性一拍玉璧,又放出之前那兩絲化為龍紋的劍氣,往前飛去,三道劍氣來回縈繞,在甬道之中不斷往前衝刷前行,二女跟在後頭收取石粉,都收了滿滿數個乾坤囊,遲芃芃還在石筍根部發覺了不少黑色汙泥,似乎便是這甬道內暗影來源,她收取了一些,問阮慈收不收,阮慈道,“我不要了,師姐出了劍氣,多收一些吧。”

她若也分一些,遲芃芃也就罷了,阮慈不肯拿,她反倒有些疑心,阮慈無奈道,“這石筍也罷了,還算是鳳凰屍身所化,這些淤泥,仔細想想,不就是還沒成型的鳳凰糞嗎?”

遲芃芃這才釋疑,不由笑道,“師妹真是左性,第一,這個分明該叫鳳凰砂,第二,我問你,鳳凰砂是不是也是鳳凰吃進的奇禽異獸所化的殘餘?”

她叫聲鳳凰砂,仿佛便好聽多了,阮慈嘟著嘴,有些不情願,但還是也收取了一些,此時二人離金波、平海二宗修士已是極遠,便不再前行,隻等著劍氣回轉,遲芃芃傳聲對阮慈道,“慈師妹,你剛才沒有出聲,是真不願搭救他們那幾人嗎?”

阮慈不曾表態,原因其實很多,有一樁考慮便是不願讓遲芃芃以為自己手頭的劍氣可以隨意使用。不過這些計較無法一一言明,她傳聲回道,“師姐,若你已經忘了,我便再說一遍——我這個人是很小氣的。”

一行人中,隻有孟令月、李平彥和阮慈關係不錯,其餘人縱使剛開始也對她十分友好,但遲芃芃現身之後,便已擇定立場,之前更受魔頭迷惑,對阮慈大生不滿,乃至出言質問,事後也未曾賠禮道歉,似乎隱隱覺得自己受了阮慈的連累。阮慈心生不喜,很是正常,遲芃芃無奈一笑,道,“好罷,也該我出麵,多少為你分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