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英豪(1 / 2)

借劍 禦井烹香 7051 字 3個月前

青萍之末, 劍風乍起,氣勢場中虛無一處,乍然刺出這鋒銳無匹, 仿佛連天地都隨之斬開的一劍,在場三人都有被劍意鎖定之感,心頭警兆急現, 明白若被這一劍斬到實處,可能會被劍意穿破軀體, 直傷道基。

三人應對, 都是極快, 李平彥一拍胸口, 一枚明珠乍然亮起,將向他而來的劍意緩了一緩,他身法極好,身化遁光,躲開那鎖定劍意, 並未逃離,反而向著來處激射而去。阮慈伸手一指,養盼環從手上脫落,見風就長, 化為一枚長玉琮, 將她遮護其中,那劍意斬入玉琮, 便如同陷入淤泥,竟未能直接穿過,而是逐漸被吞噬消解。

至於秦鳳羽,她修為最高, 並未使用法器,右手曲起虛捏,仿佛鳥雀啄食一般,往後一仰,向前一啄,便將刺向她的劍意捉在手中,整隻前臂仿佛化為鳥身,手肘處灑出片片靈華,猶如長長尾羽,她中指、無名指、小指不住搖晃,拇指、食指擬化出的鳥嘴微微抬起輕顫,又猛地一咬,仿佛是將這劍意咬碎,吞咽下去,不過片刻功夫,便將劍意消融於無形。

她左手又是一翻,取出一枚小鏡,一口靈氣吹去,小鏡之上青光亂顫,發出陣陣毫光,毫光所照之地,氣勢場仿佛都陷入粘滯之勢中,但阮慈和李平彥的行動卻並不受影響,阮慈將養盼環重新化為一枚玉環,道了聲,“去!”

養盼環緊隨李平彥身後,很快捉住還追著李平彥的劍意,將它困在其中,二女緊隨李平彥往前掠去,但在氣勢場中依舊沒能捉到線索。三人飛掠一陣,漸漸都停了下來,阮慈召回養盼環,拿在手中,端詳著那一絲淡白色左衝右突的劍氣,沉吟道,“這劍氣靈性十足,築基弟子,能把自己飛劍蘊養得這般有靈性,很不易了。我在南株洲認識了幾個南株洲的劍修,也是茂宗弟子,劍心澄澈,但劍氣一旦離開本體,最多三個呼吸便黯淡下去,此子所發劍氣,已經將一炷香了,依舊靈性不失,要麼他有特殊功法,要麼他便是和我一樣,身懷旁人所贈之寶,收納了超出築基期的劍氣。”

說到劍氣,她自然是大行家,李平彥道,“此子並未有殊死相鬥之意,他隻出了一劍。”

二女都是認同,秦鳳羽看了阮慈一眼,阮慈會意,道,“我們三人都有防禦手段,一劍殺不了,再打下去也不能贏。他的修為不如羽娘深厚,一擊不中,便要遠揚而去,否則終究會落入羽娘手裡。”

李平彥反應也快,“這般說來,他是孤身一人。”

秦鳳羽是築基圓滿,在這周天中個人戰力應該是第一,但雙拳難敵四手,若是那人糾集了十數名築基後期的修士,把他們引來此地入陣死鬥,結果如何也不好說。阮慈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獨來獨往,一劍不中,遠揚萬裡,難道是青蓮劍宗的弟子?”

她雖然是頭一回出門曆練,入門時間也是不久,但在均平府看了三年《天舟渡》,又有第五蒼的記憶,對中央洲陸的名門大派並非一無所知。而李平彥便是不同了,自小長在金波宗這一帶,築基之後幾番曆練,應該也沒有離得太遠,青蓮劍宗山門在中央洲陸北端,他對這盛宗便不如阮慈熟悉,請教道,“青蓮劍宗的弟子,一向都是如此行事?”

阮慈道,“凡是劍修,多數孤僻,畢竟不假外物,隻修劍心,除了那晉級寶藥之外,對寶材靈藥並無渴求,又喜征伐,凡是見到強敵,便要上去討戰,在鬥戰中磨練自己。尤其是以青蓮劍宗為最,奇怪的是……”

她本想說,奇怪的是,青蓮劍宗似乎並未到中央洲陸來找東華劍,不知是何道理。但又忍住了沒說,擺手道,“若是青蓮劍宗,沒什麼好說的,他向我們出手也不需要理由,若是發覺我們不是一劍之敵,剛才那一劍便會把我們都殺了,既然我們可以敵住,他也不會以一敵三,現在應該是走了,隻要我們都在一處,他不會再回來的。”

至於恒澤玉露,劍修更是興趣不大,他們來恒澤天曆練,隻是因為此處雲集了各宗門最強盛的弟子,正適合他們出劍求戰。對阮慈來說,既然不和她搶恒澤玉露,那麼她也沒興趣搜他出來打鬥。劍修最善攻伐,阮慈也沒把握在不動用太多底牌的情況下將這人殺掉。

雖然隻是一瞬交鋒,但仔細想來,隻要有一人反應慢些,便要折損當地,三人屢經征戰,倒不會動搖心神,但方才閒談之興也已被一掃而光,便不在外多加停留,李平彥出麵為二女賃下隔鄰院落,設下禁製陣盤,在屋中商議二女迄今仍不能融入恒澤天之事。

恒澤天中,茂宗、恩宗、平宗修士聯手針對盛宗修士,乃是大勢。阮慈知道此事之後,本也不願這麼早就聯係李平彥,免得他處境尷尬,但她和秦鳳羽迄今仍無法和本地居民交談,也需要一個可以信任的同伴出麵處理瑣事,此時有些無奈地道,“為何如此,我多少也猜得到,但原因不能告訴你,一旦告訴你,你便也不能融入了。”

她不由想起謝燕還、王真人乃至王盼盼,想來他們也有許多事是沒有告訴她的,並非不願,而是不能。

李平彥沉吟道,“其實此事也不是無法解決,隻是如此一來,你們得到的靈材會比旁人少,但在爭奪恒澤玉露上,也許反而有利,我等三人可以聯袂行事,隻要恒澤玉露化現出來,落入人手,我們三人便聯手爭奪。兩位師妹未能融入此地,氣勢場中所見,要比我們更加清晰,可以直取玉露得主,到時我來搶奪玉露,之後再轉交給慈師妹。”

阮慈道,“這般要承李師兄一個極厚的人情。”

李平彥笑道,“若是要裝模作樣,我會說這是酬謝你在黃首山中屢屢出手援護,但我也懶得這樣造作——不錯,若是如此,你便欠了我一個大人情,將來總要設法還上,到那時,又不知該付出多大代價了。”

他和秦鳳羽不同,秦鳳羽是師門派出的助力,酬勞自有王真人設法。李平彥若是得到玉露,這玉露將來固然也會被金波宗獻給上清門,但上清門要付出的好處,可就不止兩個小修士私相授受這麼一丁點了。阮慈道,“若是我們始終無法融入,也隻得如此了,到時候再相機行事吧,若是剩下的人再少些,也不是沒有彆的辦法。”

“這般的人情的確不好欠。”李平彥也是一笑,“但你的巨債,卻是我的機會,看來,我該盼著你想不到彆的辦法。”

秦鳳羽被逗得莞爾,阮慈也不禁一笑,暗想道,“其實李師兄也是個很會說笑的人,隻是不知為什麼,在孟師姐麵前就有些不苟言笑,大概是怕他太隨意,孟師姐用情更深,不好收場,唉,最喜歡他的人,卻偏偏看不到他最真實的樣子,這難道就是情麼?”

她對李平彥是很欣賞的,固然他此刻修為不及秦鳳羽,身份也不似阮慈這般特殊,戰力排在最末。但修道之人,每個人都走在自己的路上,在阮慈看來,道途上一時前後,有時並不能代表一切,李平彥乾練機變,眼睛一眨便能拿出妥當辦法,黃首山中幾番巨變,始終保持鎮定,最重要是,對比他強的盛宗弟子,不卑不亢,對比他弱的師弟師妹也能始終照顧。因此阮慈也願意與他合作,笑道,“但願我們幾人都有好運氣。”

兩人相視一笑,同盟之勢已是漸成,當下便計較起恒澤天內的局勢。李平彥道,“恒澤天潮汐已持續了二十天,把我等卷入的潮水逐漸止息,應該不會有人再進來了。這青城門內大約有近千名修士,我所見到的,聽人說起的,已有百名左右死在爭鬥之中,還有四五百名很快便要徹底融入恒澤天了,對我們來說,將不再成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