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貓誘盤(1 / 2)

借劍 禦井烹香 6620 字 4個月前

“掌櫃,快看!”

各方觀戰高台上,不時響起嗡嗡人聲,更有些入門未久,才堪堪開脈的煉氣弟子,被師長攜來看個熱鬨,此時雀躍指著遠處水鏡叫道,“卻是不如您說的那樣,沒人有膽量前去挑戰上清弟子。上清弟子的擂台前竟聚了三十多人,占了一多半!”

“掌櫃的,若是這般,上清阮氏還能拔得頭籌嗎?我們這賠率設得是否有些不對?剛才那上清高台上連買了六千靈玉的金波宗李氏獨贏,看來上清阮氏有意暗中運作,最終還是讓金波宗奪得頭籌?”

自金波坊市而來的寶芝行,自然也有資格在觀風小會上擁有一座高台,更可將諸宗拿出的彩頭優先看過,若有合意之物,可以在會後找到得主設法和買,此時高台上,幾名滿臉靈動的小夥計正是七嘴八舌地議論著暗盤賭局的賠率,那金丹期掌櫃卻是悠閒自在,將手中算盤閒著撥來撥去,笑道,“何來不對?你們又忘了,似這般賭盤,你煉那本玉冊之時就要想好,這賠率不論怎麼定,莊家無非賺的少些,卻是絕不可能虧的。”

幾個小夥計這才恍然大悟,掌櫃又向身側遜謝道,“這幾個小夥計,才剛開始學生意,倒叫掌櫃們見笑了。”

“哪裡哪裡。”

“也的確是剛來不久,否則怎會不知貴行心法,最是靈活機變不過,再沒有賠本的生意。豈是我們這些半路出家的外門執事可以比較。”

眾人無不拱手恭維,原來這寶芝行一向最是和氣生財,極肯提攜同道,講究有錢大家一起賺,也是因此,才能在這許多坊市之中立足。這觀風小會對商行來說,也是難得的生意機會,寶芝行便將金波坊市中幾家大商行的掌櫃都一道請了過來,更是聯手開了暗盤,就由他來煉製玉冊法寶,厘定賠率,收碼放碼,眾人也無不心服。

自然,這般統一開盤,也能免去諸多暗盤互搶生意,更令賭徒心生疑慮、裹足不前等情形,寶芝行更是吃了最大的一塊肉。眾執事並非不知,奈何確如他們所說,上清行、平海行、金波行等掌櫃,都是絕道弟子轉入外門,便是有些做生意的天賦,又何能與寶芝行相比,寶芝行的功法便是最適合做生意的《寶芝清妙往來交通法》,說到賺錢,正是手到擒來,眼睛一眨就是一個辦法,眾人無法相較,便隻能交好。

便如同此時,各商行聯手開盤,穩賺水錢,心境倒也悠閒,那平海行掌櫃便是請教道,“倒不是信不過周道兄,但老兄方才說,那滿床清夢定是被上清阮氏女取去,那時我們還不知上清自己人都買了金波宗,為阮氏女定的賠率是最低的,小弟自己也下了數百靈玉,圖個新鮮,此時便有些掛心了,按老兄所見,是否此時該在金波宗李氏身上下一注,也好將那風險分攤?”

“張兄啊,這數百靈玉,對你不過是九牛一毛,如此在乎又是何必?”眾人不免也是幾番噱笑,那張掌櫃撚須道,“卻不是這般說來,我雖絕道,但任何事隻要沾染,便還是如同當年問道一般,不期然便投入全副心思去鑽研。這賭局雖然隻是小事,但在下卻以為,其中或許蘊含深刻道理,就不知周兄可否略示玄機了。”

寶芝行周掌櫃素來是最和氣的,聞言也是欣然道,“張兄見問,我這點鄙薄之見又有什麼可以隱藏的?以我來看,之前賭局未開,說那阮氏女必得頭籌,也是常理。但既然如今這觀風小會背後更有文章,仿佛是金波宗傅真人要和阮氏女了卻恩怨,那局勢便是不同。想來,大家也都聽說了綠玉明堂那處近來有了些動靜……”

凡是做生意,耳目都沒有不靈通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上清行掌櫃,都是笑了起來,平海行張掌櫃道,“上宗弟子,自然氣魄非凡,但也絕非一味勇武,不知惜身,便是弟子年幼衝動,也自有老仆相勸。我明白了,如今此局是傅真人賭氣,想要折辱上清弟子一番,上清那阮氏女心高氣傲,竟也想接下這個盤子。觀上清門下仆從行止,阮氏女恐怕不會在擂台中站到最後,她此時氣盛,來一個殺一個,待到在台上遇到無法對付的強敵時,上清門恐怕便有人出麵將她帶走。不過滿床清夢十分難得,上清門也不會走空,便將那李氏當做了取寶人。”

他這猜測十分合理,眾人都是點頭,周掌櫃也道,“不錯,這阮氏女從靈壓來看,不可小覷,應當是在築基後期的門檻之前。她入門不過三十年,便從凡人晉升至此,心高氣傲也是自然。不過傅真人門下實力雄厚,便是她為劍使羽翼,也不能一個個都殺儘了,這點她便是不以為然,身後仆從也必然有人清楚,因此從這點來看,往那李氏,還有傅真人門下修為最深厚的吳氏身上下注,最是恰可。我等隻需觀想玉冊之中賠率的變化,找到最合適的賠率下注即可,如此三方不論誰贏,都能收回本錢。做生意便是這般,首先求個不虧,其次再求個盈利,便是在一個盤子裡下注,也和賭徒那般盲目追求高利的心思,有極大不同。”

他又歉然對上清行掌櫃一笑,說道,“也並非小瞧上宗,隻是我們做生意的,最是實在不過,方方麵麵都要仔細考慮,才能穩賺不賠。”

上清行劉掌櫃用了一口茶,也是笑道,“周掌櫃多心了,連那小弟子自己帶的靈寵都下給金波宗弟子,我們還說什麼?其實這般天才弟子,便是吃個虧也不是什麼大事,在這樣玩耍嬉鬨之地跌一跤,總比出門曆練時屍骨無存來得好。此次便是輸了,也是值得,能讓我宗弟子知道,不可小瞧了天下英雄。”

雖說他未必識得阮慈,但談起來卻仿佛十分親昵,更是隱隱已為今日阮慈落敗開始鋪墊描補,縱使說得也都是實話,但眾人仍不免會心一笑。那張掌櫃伸手一指玉冊,笑道,“那我就在金波宗李氏和吳氏身上再各下一百靈玉。”

眾人說話間,玉冊之中的賠率、籌碼仍在不斷跳動,那金波宗李氏名下快速累積了不少籌碼,寶芝行周掌櫃一見便是笑了起來,指著玉冊道,“諸位,是誰透出上清下注?可要給我們買杯酒喝,方可豁免因果。”

“這又為何?橫豎莊家也是穩賺不賠,有些暗盤消息,便是透出,又有何妨?”

幾個掌櫃都是半真半假地為自己辯解起來,不過幾杯酒對他們自然也是九牛一毛,不過互相談笑取樂罷了。雖說是為自己辯解,但也互相爭買靈酒,隻見李平彥的賠率快速跌落,反倒是阮慈的賠率從開始的近乎是十出十一進這最低的一檔,一下飆升到了十出十五進,以她上清弟子的身份,這已算是極不看好,看來小道消息傳得最快,且傅真人弟子全都要去挑戰阮慈,也令許多人意識到這其中必有恩怨文章,因此轉而不再看好阮慈。即使此時她已開始比試,仍是一劍勝之,但賠率不降反升,大量籌碼全都湧入傅真人弟子與李平彥名下,便是很多開始沒有下注的看客,此時知道了隱秘消息,反而也跟著動了興致。

正當此時,阮慈名下突然又多了三十萬靈玉的籌碼,幾乎和剛才湧入玉冊之中的錢財相當,周掌櫃也吃了一驚,連聲問起,幾個小夥計亦是連忙聯係遊走諸峰的貨郎詢問,過了一會回來清脆說道,“掌櫃的,便是上清那邊,那下了三千靈玉給金波宗的靈寵大人,又給阮氏下了三十萬靈玉。”

眾掌櫃也是議論紛紛,方才已為阮慈開始找補的劉掌櫃,一杯茶都快喝乾了還沒放下來。周掌櫃卻是也無心計較他與紫虛天故作親密,胡亂解讀,如今被進展弄得尷尬的心情,失笑道,“這是……誘盤?”

他望向遠處上清高台,似是想要穿過重重迷霧,望見之後的景象,“到底是紫虛天,連靈寵都有主人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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