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劍遇阻(1 / 2)

借劍 禦井烹香 5537 字 4個月前

雷聲漸遠, 四肢百骸中那撕裂劇痛之感逐漸退卻,原本森森白骨,很快附上筋脈血肉, 將斷裂經絡重連,四周湧動的靈炁頓時湧入,絲絲縷縷投入金丹之中, 再化作靈液滋養體膚,修補傷痕。阮慈心知這似乎是無窮無儘的結丹小天劫, 終於是告一段落, 也不由輕噓一口氣,舉目望去, 但見四周景色隱現靈光, 又和築基時彆是一番視野,原本還需用神才能觀照氣勢場,但此時卻是時時得見兩重世界, 更有許多虛影潛藏在實在景色之後, 便是她一時未能掌握的種種維度, 隻是此時對她來說,便是暫時無法掌握, 也可以覷見虛影, 想來到了元嬰之中,或許便有一二維度,可以稍加利用推動,也是難說。

便是以阮慈累積之深厚, 氣運之強盛,這結丹小天劫,對她來說也是極為棘手, 恍惚間已不知渡了多少年月,隻知那雷力剛開始湧入神念,將神念煮燒如沸,鞭打如酷刑,令阮慈神念片片剝落,隻能不斷催動重生,與雷力周旋,須知道神念受創,比法體受損更是棘手,不但劇痛連心,而且還會更增煩惡,這樣反複摧殘,即使烈度較低,阮慈可以勉強應付,但綿綿無窮,不知什麼時候終結,這才是最可怕的一點。

若不是阮慈悟到了時間尺度一說,光是這神念之雷便不易應付,總算耐心周旋,不知時日之後,神念之雷悄然止歇,雷力又將法體包裹,此番煉體之痛,更超過她初入道時煉化東華劍那段經曆,最是凶險之時,雷力將所有血肉全都消融,連白骨都是隻餘片段,全靠玉池水無窮無儘,不斷滋養再生,緩緩消解,這樣的痛苦便是周而複始,初時法力尚還完滿,可說是遊刃有餘,但到了最末幾次,實在是心血耗儘,有種本源不繼的空虛之感。

若非道基曾幾次受過淬煉,雷力煉體這一關,阮慈隻怕是輕易渡過不了,好在她心定神寧,稟賦遇合也確實都是世所罕見,終於在幾乎無窮的折磨之後,將雷力全數消解,承露台上那金丹十二轉,攪動虛實因果,將四方靈炁吸入,氣運調理,因果撫平,便是那第十二層道基,也無時無刻不在吸納虛空中某種大道法則,完善自身,為金丹中那彎折十二的裂隙空洞填充著某種虛無之物。

阮慈也不知旁人金丹是什麼模樣,她這枚金丹,在內景天地之中煌煌照耀,如同大日一般明亮,仿佛毫無瑕疵,已是金丹圓滿,但細查之下,金丹之中仿佛有一道天然生成的玲瓏孔竅,周折十二,需要設法煉就靈炁彌補。隻是對等閒金丹修士來說,隻需要凝練靈炁便可,她要圓滿這十二孔竅,恐怕還需攝取許多其餘物事。不過這又和築基不同,築基境界中,後三層的凝練隻能在九層圓滿之後開始,但金丹境界裡,十二層的修行似乎可以同時開展。以她的感應,自己金丹圓滿,若要晉升元嬰,似乎也不必渡過其餘金丹修士需要跨越的關隘。

其餘金丹修士,本是金丹圓滿之後,要跨越關隘,才能晉升元嬰,在阮慈來看,這關隘或許也便是靈炁之外,那種種維度的具現,她之所以能夠豁免,便是因為自己要填補孔竅,所需事物隻會比關隘更難。不過這始終也隻是她的一種感覺,是否如此,還要等圓滿時再說了。

不過,到了這一步,意修之法對她晉升大境界,已無什麼幫助,隻能助她填補靈炁裂隙,那後三種維度的空虛,隻能由阮慈自己尋覓填補。謝燕還在東華劍中困住的無數劍種真靈,似乎已是用處不大,畢竟阮慈並不喜頻繁穿渡時空,她此次結丹,在時空中穿梭來去,此時還猶自有些頭重腳輕,目前暫沒有再修行《陰君意還丹歌注》的興致。若是能分辨出劍中真靈的修為,將其釋放一批,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此時的阮慈,神念之力豐沛無比,這汲取靈炁、凝練法體的功課,已是無法消耗全部心緒,一思及此,便調動一絲法力,往東華劍中反輸了回去,想要試試看此時己身法力,是否足以驅動東華劍。雖說是結丹拔劍,但常理來說,初初凝丹,隻怕法力還是有所不足,恐怕仍要等靈炁煉化為法力,有了少許修為之後,才可填滿東華劍劍身之中的諸多靈紋,將其激發。

也是直到此時,煉就金丹,吞吐靈炁之後,才更明白為什麼王真人曾說過,築基其實也不能說是真正入道,蓋因築基時,修士隻能煉化靈炁之餘,也就是靈氣,嚴格說來,靈氣和靈炁之間,便如同水與血,氣與液一般,靈炁為天地精元、大道本源所化之物,蘊含於萬事萬物之中,但卻並不能被直接汲取,若是阮慈向凡人經脈注入靈氣,這凡人肺腑可能承受不住,直接爆體而亡,但靈炁就全無此事,因凡人完全無法汲取,也無法留駐,除了出生時所含那點本源靈炁之外,其餘靈炁便是入體,也是吹拂而過,不會有任何影響。

而所謂的‘虧損本源’,‘根基深厚’,也有些說的便是這本源靈炁,如阮謙,和阮容一樣,本是根基深厚,但他在地脈中受了重傷,僅餘一口生機,那便是本源靈炁已將流逝殆儘。這本源虧損,若他能夠步入金丹期,便可輕易彌補,隻是本源靈炁也是修士開脈築基時吸收靈氣的媒介,本源虧損,若沒有特殊機緣,往往很難修到金丹期而已。

阮慈如今業已結丹,本源靈炁是多是少,已是無從查閱,此時內景天地之中,玉池寬廣如海,池水中生機旺盛無匹,此前那蒸蒸靈霧倒是已被池水完全吸乾,這靈霧其實就是接近於靈炁的存在,因她體內靈氣已是精純無比,無限靠近靈炁,才有靈霧外溢,此時渾身靈氣,全數轉為靈炁,便無需再流失於外了。

如今玉池已然如此寬廣,池中道基也顯得巍峨無比,隨阮慈心念一動,玉池上方便是變出亭台樓閣,還有那野渡橫舟,也是隨意化生,一言可決。池邊芳草萋萋,乃是一片廣闊土地,阮慈心念掃過,至少有一縣之地,全是芳草如茵,她心意一動,便有巨竹如林,奇花似盤,凡是生平所見景致,均可在其中複現,隻是靈氣不存,都隻是些凡俗植物。

此時若是她有意,也可將凡人、野獸收入內景天地之中,不過均以開脈為限,也不知是否法力不足,想來將來修為進展之後,又會有所不同。

阮慈剛晉入一個大境界,自然是處處新奇,也是探索了許久,才去分心東華劍,她眉頭不禁一皺:東華劍難以激發,這倒不是什麼新鮮事,她剛才分心注入法力,雖然並非全神貫注,但自度足以敲響風波平小磬了,但在東華劍而言,不過是方才灌注了三成不到,這般估量下來,若是要激發東華劍,隻怕要全神貫注地準備數日才能成事。

宇宙級靈寶,豈是等閒?金丹初成,便能拔劍大殺四方,隻是夢話,然而能否拔出這一劍,終究是有不同的。阮慈倒不怕此劍貪求法力極大,隻是奇怪為何在符文中隱隱察覺抗拒之意,仿佛己身氣息和東華劍不能相融,眼下才灌注三成已覺阻力,要再往裡灌入,隻怕更難,如此下去,能否成功激發東華劍,都是兩說。

“你怎地倒和我鬨脾氣了?”

她不由皺眉輕問,將東華劍從手上褪下,輕輕一抖,化為長劍,纖指拂過劍鞘,激起一陣輕輕嗡鳴。“我與你性命相依,若是少了你,還怎生汲取靈炁,豈不是要活活悶死?你我之間是何等緊密的因緣,你這孩子,如何還和我生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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