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未來道祖此地虛實界限不明,爭鬥也和……(1 / 2)

借劍 禦井烹香 5895 字 3個月前

太史宜到底是元嬰真人, 距離洞天也隻差了一步,阮慈一個金丹初期的小修士,便是根底如何深厚, 也無法跨境界和這般修士爭鬥,這一刀斬落下來, 冥冥中似已注定要斬落阮慈一條手臂, 甚而在瞬息之間,阮慈已是看到了時間長河中的一小段因果,便猶如望見了自己的某種未來,太史宜這一刀之中暗藏天魔之氣,斬落手臂之後,天魔氣侵入內景天地, 阮慈修為難有寸進,無奈之下,隻得毀去道基, 轉為器修, 倚仗東華劍生機療傷。

在這段未來之中,其餘人的麵貌皆是模糊,唯有自己法體和那段天魔氣最是清晰無誤,阮慈心中自然而然有所明悟,知道若自己什麼都不做, 便會是這般收場,或許太史宜出手之時, 想要的便是這樣一個未來。若是換了旁人,他也能得手,畢竟元嬰真人一擊,快如閃電, 等閒金丹怕是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便已被卸了一條胳膊。

但阮慈卻又怎是旁人能比,既然能將時間視為尺度,又曾見過王真人多次在最後一刹那方才出手,把時機之妙把握到了極處,那麼對她來說,便從來沒有來不及的時間,但即便如此,也不是說她就必然能躲過太史宜這一擊,若是沒有辦法應付,便是把這一瞬間無限拖延,最終也還是要身受此刀。

心念電轉之間,想到此地虛實屏障如此薄弱,也有了一絲計較,微微一笑,回道,“放肆!道祖法體,怎容傷損!”

虛實界限,在此已是模糊,心中所想,有可能立刻成真,胡惠通不過金丹修為,但可在血海中幻化浴血邪佛,所擊出的那一掌,貨真價實便是元嬰修為,若不是被阮慈叫出皮囊賜名,點破真實,她真就要被胡惠通擊中。胡惠通所想的元嬰修為,尚有可能是他的幻想,但阮慈說自己是道祖,此言卻絕對不假,未來道祖,也是道祖!

此言既出,虛數中道韻翻湧,一股幽渺難測、玄之又玄的道韻席卷而出,刹那間將阮慈籠罩,不過片刻,便可見一位白衣女子,含笑在血海上空趺坐,黑發垂落如瀑,唇邊含笑似憫,姿容絕世,要比此時的阮慈更多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讓人難辨芳齡,抬眼望來,聲音如蘊金玉,時有回音,“放肆,道祖法體,怎容傷損?”

她並未出手,但話聲之中,仿若包含了不容違逆的威儀與法則,猶如天諭綸音,那匕首受其威勢所懾,哀鳴一聲,化為魔氣就此散去。太史宜麵上倒是現出凝重之色,往後退去,魔雲緩展,低聲喚道,“阮慈,阮慈?”

雖說他應該是從莊姬處得知阮慈名諱,到底隔了一層,效用不會太高,但到底是修過天魔感應法的修士,此時語調幽渺,充斥了一股動搖人心的味道,便是旁人聽了,也不由得要被勾起萬千心事,陷入迷惘之中,但道祖麵上,卻依舊含笑不語,隻是盈盈向他望來,一指點出,念誦道,“太史宜,助我離開此地。”

太史宜麵色一變,麵上有一道虛影搖搖欲動,竟是連神魂都要被道祖喚出軀殼,連忙長嘯一聲,嘯聲中隱含獅虎吼聲,聲波中竟探出一隻雄獅頭顱,在他肩上留下一道血肉模糊的傷口,他這才醒覺過來,搖身一變,現出那悲、喜、怒三頭,六臂向下壓去,竟是硬生生將那蒸騰血海,往下壓製得平靜無波,便連氣勢場中動蕩不休的昏黃氣息,也隨之澄清了不少。

道祖麵上笑意更深,深深向太史宜望來一眼,麵容上水波蕩漾,隨著那昏黃氣息淡去,終究是再難存身得住,化為虛影,往上逐漸越變越大,越來越稀薄,終究漸漸消散,隻餘下阮慈重坐在蒲團之上,口中那‘道祖法體、怎容傷損’,才剛剛說完了最後一個字。

這番交鋒,玄之又玄,不是在這虛實交映之地,根本沒有可能出現。兩人一時誰都沒有說話,太史宜收回法相,盤膝坐入魔雲之中,不言不語,閉目調息。阮慈低頭反複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又試著往外點了一下,嘗試了幾次,都未能喚回道祖法體,便知道此法並非是自己所能運使如意,需要一定的機緣,因也是若有所思地道,“這昏黃幽冥之氣,便是虛數法則麼?”

也唯有在虛數之中,所思所想能夠這般輕易地成真,因虛數之中因果錯亂,時間也並不聯係,如涅盤道祖,就曾讓果在因前,而阮慈剛才,等如是在某一段可能的未來中,借來了那段時間的自己,但要說她是如何在虛數中找到那段未來的自己,卻又不得而知了,隻能推測那昏黃氣息,正是和虛數交通的媒介,那黃氣正是由血海翻波之中逸出,因此太史宜平定血海,令黃氣不繼,她也就無從再照映虛數,道祖法體,自然崩散。但太史宜也受傷不輕,隻怕燕山其餘弟子,也不敢再借血海黃氣,幻出化身來襲擊她了。

這血海無窮廣大,太史宜也不過是平定了一片海域而已,兩人在乘輿上行了半日,血海又重回複舊觀,隻是四周穿渡魔頭,要比之前少了許多,也再不敢逗引阮慈,她眼神過處,俱都挪開眼神,不敢和她對視,哪還有之前凶焰?阮慈簡直不是被擒來此地,而是變成了燕山上賓一般。

但要說太史宜就沒有其餘手段對付她,那也是虛言,阮慈表麵冷冰冰的,對太史宜不假辭色,心中卻是暗忖道,“若不是胡惠通啟發了我,方才我不可能喚出未來法體,既然已知這黃氣才是關鍵,之後在魔主麵前,也有了死中求活的資本。而且他語中帶有暗示,什麼叫做‘或許燕山便希望東華劍無主’?難道魔主之所以支持謝姐姐破天而去,便是要營造眼下的場麵?東華劍所有劍種都被收入劍身,我再一去,周天中再無劍種,東華劍無人禦使,勢將黯淡下去,這才是魔主想要的結果?”

大能對弈,周天為局,四五千年方才落下一子,也是常事,若是魔主從三千四百年前起便在等待今日,阮慈也不驚奇。隻是她實在不知魔主這樣做是為了什麼,思忖了一番,便又道,“真是奇怪。”

太史宜並未睜眼,隻是哼了一聲,問道,“奇怪什麼?燕山中,多得是奇怪的物事,你腰間那隻貓,不就是奇怪得很?若不是在燕山,它也生不出來。”

王盼盼說自己是北幽洲的大妖怪,看來已遺忘了自己真正的誕生地,阮慈輕輕撫了撫靈獸袋,道,“我入得山中,所見的確稀罕,但卻並不奇怪,世上萬事萬物,無不是遵循道理而生,此地所有魔頭魔氣,也一樣秉持虛數道韻,在彆處少見,但要說有悖常理,卻也未必。”

隨她所說,四周血海似乎波浪都稍微平定下去,氣氛中也少卻了不少令人心旌搖動的詭秘,原來這血海之中,竟蘊含了一些天然幻陣之力,擇生人而噬,被阮慈道破以後,這才逐漸消褪。太史宜冷哼道,“果然是未來道祖,再被你多看幾日,我燕山豈不是沒有秘密可言了?”

阮慈道,“雖有些本事,但如何與你們相比,還不是被你們擒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