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無愧於心(1 / 2)

借劍 禦井烹香 4372 字 3個月前

紫精山上空,風雲彙聚,種種莫測神妙,從紫虛天中迸發而出,王真人突如其來,以身合道,其道域的核心自然便是紫虛洞照天,在紫精山中修持的弟子,哪怕隻是旁觀一眼,隻要能扛得住道韻的敵意,都能從中獲得莫大的好處,但眾弟子心中,又怎可能有絲毫得悉上境之妙的喜悅之情?連王真人都隻能用自身道域來拖延少許時間,給阮慈爭取些許周旋回轉的餘地,可見局勢實在已走到了最後一步。更可慮者,元嬰以上的修士心中都是有數,知曉那虛實入口,並非隻有一處,而王真人和魔主鎮守住的不過是最大的出入口而已,這些滔天道韻果然暫時無法突破道域,但以道祖的眼力,如何又看不出虛實屏障薄弱之處?

應對之策,也極為簡單,王真人已為眾真指出明路,道祖注意力剛往另一處轉向,隻見那處魔氣彌漫,虛空之中,現出魔主那變化萬千的形態,其中一人麵孔,緩緩浮現,正是謝燕還道侶之相,其身軀扭曲,仿若無數魔物聚合,隻有麵孔還有人形,甫一現世,虛實表層,便是震蕩不休,這並非神通——若是神通,道祖舉手投足之間,便可化解。這乃是魔主合道外相顯化,魔主無聲無息之間,也展開了自身道域,要比王真人更加寬廣,至少覆蓋了兩處最為薄弱的虛實入口!

每一次宇宙大劫,都有無數修士爭先恐後,想要把握住其中氣運,同時有多人嘗試合道並不罕見,但如琅嬛周天這般,眾真竟幾乎完全脫出道祖掌控,自行其是的局麵,卻令眾道祖都頗為恚怒,靈山腳下,洞陽道祖所化那黑衣少年,麵沉如水,喝道,“宇文,你這是要欺師滅祖?!”

但凡拜入道祖門下,有了師徒因緣,便很難再度背叛,如此時的僧秀,隻能隨著太一宮進退行止,洞陽道祖這話,也算是揭開了燕山天魔令傳承,那傳聞中已隕落的魔君道祖,果然是洞陽的某一麵!

魔主仿佛未有絲毫聽聞,依舊將自身氣勢囂張鋪排,汲取虛數表層養分,推動自身修為往頂峰前行,若說王真人的氣機變化,還是要儘量維持自身道域,為阮慈爭取時間,自己並未想過合道成功,魔主便是當真絕命一博,賭上那不可能中唯獨的一絲可能,也要將自己的修為推到巔峰,往道祖果位,奮力一躍!

他的回答亦是不言而喻:魔門自來離經叛道,管你是誰,我要合道,誰能攔我?

琅嬛周天之內,已有兩大強盛氣息,不加掩飾地向外汲取氣機,往合道邁進,便如同兩支巨燭,在天星寶圖上熊熊燃起,紫精山頂,上清眾真不知何時,都已從師長洞天中離開,不斷有飛光從遠處投來,落入山頂大殿之上,此殿上一次開啟,還是阮慈奉東華劍重歸山門之日,此時東華劍依然在天星寶圖之中鎮壓氣運,而山頂大殿,往下直到三素澤,重重山門赫然大開,大殿之上,以掌門為首居中,其餘洞天各分昭穆坐定,元嬰弟子隨侍在旁,此時大殿之中,已是空了兩個蒲團,便是王真人和阮慈之座,隻有一頭靈鹿臥在兩個蒲團當中,而呂黃寧立於後方。

林掌門望了那靈鹿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弟子,阮容雖然已晉入元嬰,但亦不在其中,徒兒以玉真人為首,徒子徒孫手中,還抱了一隻貓兒。他不由對那貓兒溫然一笑,方才說道,“上清弟子,我門中已出了兩名未來道祖,此為我一門榮光。謝氏在大玉周天,我等以氣機援助,也不可厚此薄彼,相對阮氏,隻能以餘下所有報償,此時終局已至,我等便各自去了!”

又對玉真人和呂黃寧微微點頭,示意其在之後主持殘局,起身唱道,“山河燦爛,星鬥璿璣;因睹輸贏,翻驚寵辱;高卑易判,返覆難羈;心跡既明……心跡既明……”

最後這絕命詩,卻並未念完,隻是反反複複,回味著最後一句話,身形逐漸淡去,下一刻,道祖道韻聚集之處,已現出他幻化的法相圖景,隻見妙法無上天中,二人相對而坐,一人敲磬,一人鳴鐘,鐘磬相合猶如高山流水,音律之間更有無窮道妙,唯那擊磬女子麵容模糊,似已非此世存身之人,隻在林掌門識憶之中棲身。

高山流水,一曲知音,音韻未絕,道域未完。諸般道祖再是怒火滔天,始終也無法繞過宇宙中至高至簡,立於太易之時的大道法則。眾真望向妙法無上天中最後絕景,口中各誦法號,紛紛低頭作揖,秋真人起身笑道,“諸位,未料到是如今這般結局。”

話音剛落,在弟子目送之下,合身而起,化作一頂華貴至極的七寶彩幢,在天邊搖搖晃晃,每一現身,便應和著道韻盤旋之意,下一刻道韻往下一落,他即搶先一步,彩幢招搖紛揚,折射出無窮幻境,氣機攀升,往天外蔓延。多年來厚積薄發,破境刹那,竟是突破了道韻屏障,為眾真引來宇宙靈炁,更壯形色!

王月仙立在殿前不遠處,心下竟是說不出的感受,望著那彩幢招搖,又看向二人唱和身影,忽而想到遠在天邊的丈夫,又緊緊牽住了兒子的手,心中歎道,“林掌門也算對得起主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