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躺在床上的肖澤隻聽了這麼一句,門便被關上了,之後全是隱隱約約的說話聲,但真正說了什麼,他卻一句也聽不真切。
心裡有那麼一瞬間,埋怨這旅館的隔音效果太好,不過也隻是一瞬間而已。
他若無其事地起身進了衛生間,洗澡換衣服,等到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出來時,隨意往房間裡一瞥,葉卿還沒有回來。
腳步微頓,轉回衛生間,門被“嘭”的一聲關上,緊接著,便傳出一陣吹頭發的聲音。
再次出來時,葉卿已經回了房間。
肖澤隻是看了他一眼,便仍躺回床上,這次是朝著外側,背對葉卿。
一時又是無言。
這個時候,葉卿已經感覺到氣氛不大對勁了。
顧忌著房間各個角落的攝像機,他並沒有主動找肖澤說話,肖澤最近對他的態度雖然有些好轉,可他還記得點映會時的那種厭煩模樣,一個不小心,在攝像機前弄出點爭執也不大好。
於是他就默默躺地著睡覺了。
原想等晚一些,攝影機關閉以後,再找肖澤說話,然而真正等到攝影機關閉以後,他自己已經迷迷糊糊、昏昏欲睡了。
因此,當肖澤突然說話的時候,葉卿隻是被他的聲音驚醒過來,實則並沒有聽清他話中的意思。
葉卿揉了揉有些迷蒙的睡眼,翻身朝向肖澤那邊,看著他的背影,問道:“你說什麼?”聲音中還帶了一種朦朧的睡意。
肖澤並沒有回應他。
葉卿深感莫名,便又問了一遍:“剛才睡著了,沒聽清,你說了什麼?”
肖澤依舊是沉默。
葉卿看他確實沒有再說一遍的意思,便維持著側身朝向肖澤的姿勢,慢慢的又閉上了眼睛,瞌睡蟲挪動著小爪子再度來臨。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葉卿馬上又要睡著的時候,肖澤才再一次說道:“江熙年找你,說了什麼?”
他先前問了一遍,葉卿沒有聽清後,其實已經不想問第二遍了,可是一直把這話藏在心裡,怎麼都不是滋味,攪得他一直沒有睡意,煩躁之下,不得不再問一遍。
這一回,葉卿雖然睡意濃重,還是聽清楚了。
“其實也沒說什麼,就是問我這一
天都去做什麼了,我說在酒吧唱歌,他說他也在酒吧唱歌,我們倆就比較一下各自酒吧的條件,他說我那裡比較好,問我能不能一起,我問他節目組允許嗎,他說沒規定不行,我就答應他了。”這一番話說的平鋪直敘,卻是把前因後果說的明明白白。
肖澤心下暗道,說了這麼久,怎麼可能就說了這些。
可他到底沒有追問下去,隻淡淡地“嗯”了一聲,便再沒有出聲,葉卿稍微等了一會兒,發現他沒有動靜,終於安心睡去。
肖澤這回終於睡著了,不過那微微皺起的眉頭,卻顯示著他心情不佳。
入睡時心情不佳的後果,就是夜裡很容易做噩夢,走出朦朧的迷霧,他看見布置隆重的沙灘上,正在舉辦一個婚禮,婚禮的主角麵目有些模糊,可是不知為什麼,他特彆想要看清這兩個人的臉,於是腳步加快,著了魔一樣向前衝。
他終於看清了那婚禮的主角,葉卿和江熙年,兩個人都是一身純白的西裝,把相貌襯的尤為豐神俊朗,並肩而立,堪稱天作之合。
他下意識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葉卿怎麼會和江熙年結婚呢,他怎麼能和江熙年結婚呢!
轉眼,那兩人之間多出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那孩子穿著一身白色小西裝,一手牽著葉卿,一手牽著江熙年,臉上滿是笑容,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他越發覺得不對,可是怎麼不對,卻說不出來。
低頭一看,腰間墜了一個碩大的肚腹,他捧著肚腹,衝動地跑上前去,打亂了井井有條的婚禮現場。
他迫切地想要問葉卿:你既然要和彆人結婚,那他怎麼辦,他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
然而正當他開口的時候,眼前的一切突然煙消雲散,他猛然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黑暗。
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額頭,觸手一片濕漉漉的涼意,心臟跳動尤為劇烈,幾乎要跳出胸膛,他不由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不這樣做,他害怕自己會窒息。
等到整個人平靜了些許,他就想繼續睡覺,然而閉著眼睛躺了許久,卻怎麼也睡不著,反倒腦子裡不由自主琢磨起剛才的夢境。
夢過的時間久了,就很容易被遺忘,然而剛剛做的夢,閉上眼睛
就感覺異常清晰。
他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在國外念書時,也曾翻看過佛洛依德的書籍,時間雖然挺久了,有些東西卻還是記得的。
夢取材於現實,經過想象的加工,會呈現出各種各樣的不同形式,心裡真實所想,並非一定就是夢的內容,夢是一種很容易被蒙蔽、改造的東西。
想著方才的夢境,他一層一層地抽絲剝繭,取出其最核心、潛意識裡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