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事情就想楊珠珠說的那樣，麥收的時候村支書發話，今年的任務比去年多了三層，乾不完扣工分。這不是說說，有的員工不當一回事兒當天就被扣了兩個工分，這個人不是彆人正是紀雲舒。
事情是因為他而引起的，村支書早就讓人盯著他了。今年也沒有區彆對待，跟其他男勞力一樣的工作，人家都完成了，你沒有完成可不是要扣工分。辛辛苦苦勞動一天一個工分沒有，還倒扣兩個，想想就覺得憋屈。
可這種事情誰能給他出頭？讓曹金華去他都沒理，因此他不顧閨女的哭求，轉頭收拾東西睡村支部倉庫去了。
紀雲舒都被罰了，其他想要觀望的人都老實下來，他們再也不敢使幺蛾子，隻拚命乾活，以求完成任務不被扣工分。
楊珠珠他們也去跟著麥收了，不過他們的任務要比其他成員的輕些，跟去年一樣。這也是村裡的慣例了。
可有的人就是看不慣，大家都是人，拿一樣的工分，憑什麼你們乾得少。這不服氣的都是知青點的人，大部分都是剛來的新知青，也有老知青，比如紀雲舒。紀雲舒聰明，他自己看不慣卻不會去說，隻會挑動新來的那些還沒有摸清楚狀況的人去鬨事。
沒等這些人把事情鬨到村支書跟前，就被曹洋帶著人給堵了。曹洋幾人三下五除二把人揍了一頓，他蹲在領頭的那個人跟前說道：“聽說你們不服氣，覺得我們乾活少，拿得多？嗯？”說完曹洋還拍了怕他的臉。
“老子二十多歲進的護田隊，前前後後乾了多少年，吃了多少苦，你他娘的知道嗎？啊？看看老子這條腿這道疤，看到沒有？老子告訴你這是狼爪子抓的。看到他沒有，他下巴上那道疤是被熊爪子拍的，就差一點，就差一點他腦袋就搬家了。你們還不平？你們有什麼不平衡的？”
曹洋一邊說一邊拉起自己的褲腿，他的腿上有長長的一道疤從大腿根直達小腿肚，當然他穿著褲衩彆人看不見。可護田隊的老人都知道這道疤有多長，那是差一點就劃到命根子的。還有曹洋指著的那個人也是如此，那年黑熊下山，楊珠珠也還是個傻子，村子裡是楊銳做的隊長。當時楊家三兄弟加上護田隊十幾號人一起才製服了黑熊，也虧得有楊家三兄弟在，不然護田隊肯定有死傷。
村裡也正是感激他們，所以每次農忙人家來乾活都是給高工分乾少量的活。都已經好幾年成了約定俗成的事兒，沒想到今年會被人拿出來說事，還搞起了城裡□□那一套。
換了誰不生氣？
何家寶揍完人就倚在樹杈上，他懶洋洋的說道：“我說曹洋，你跟這群逼 玩意兒說什麼，浪費口水，要我說，乾脆讓他們也去深山老林裡待上兩天，也體驗體驗寂靜黑夜滿是狼嚎的浪漫。”
何家寶的身上也有傷，他傷在腰上，是被野豬給拱的，那還是他頭一年進護田隊的事情了。那回可把他嚇了個半死，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呢，沒想到卻活了下來。從那之後他就跟山裡的那些畜 生杠上了，每次遇到大型的凶猛動物，他都是最拚的。
因此也最瞧不起這些隻會嘴上功夫的人。
能輕易被煽動的自然不是什麼心誌堅定的人，這人當下就把紀雲舒給賣了。說是紀雲舒在他們跟前總抱怨，說替他們不值什麼的，說護田隊也就看著威風，實際上都不值一提。
曹洋呸了一口，“我說今年的新人怎麼那麼大膽呢，原來是這個逼 玩意兒在後頭搞事情。走，哥幾個咱們找他去。”曹洋家跟曹金華家是沒出五服的親戚，論輩分曹金華還要管他叫聲叔，更彆說紀雲舒了。
幾人也不廢話，直接就去了大隊長家，大隊長曹金華這個時候在乾什麼呢？他正對著紀雲舒劈頭蓋臉一頓罵呢。原來，紀雲舒今天挑撥完了，心情很好的回家，曹金華一看到他就不免想到大家對他明裡暗裡的說教，他正在氣頭上呢，看到罪魁禍首還笑嘻嘻的，能不生氣，這一生氣就忍不住罵了幾句。
紀雲舒在外人麵前一直都是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的樣子，他這幅樣子讓曹金華看的更生氣，尤其是閨女還在一旁幫著紀雲舒。隻是還沒等曹金華請家法，曹洋等人就來了。他也不廢話直接把人家說的話都一股腦告訴了曹金華。曹金華這才知道這個女婿給了捅了多大婁子。
曹金華氣的兩眼一翻暈了過去，他是真的暈了不是假裝的，他從來沒有如此後悔過讓閨女嫁給了紀雲舒。他們曹家每年都有人在護田隊，真的就因為護田隊工資高？不，就因為他們姓曹，是何家坳三大姓之一，因為他們有義務保護何家坳的財產安全。
曹家能安慰坐在大隊長的位置上不動搖，不僅僅是因為上麵有人，還因為他們保護了農民的財產。曹金華的哥哥以前也是護田隊成員，他後來就死在了一次清剿行動裡。那些人說護田隊的人吃乾飯，豈不是把他大哥都給罵進去了？
他們那些為此犧牲的人算的了什麼？
也難怪曹洋他們生氣，換做是他，他也生氣。
曹金華醒來想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了村支書跟族裡，他要辭掉大隊長的職位。曹金華覺得就是因為自己是大隊長，紀雲舒才敢如此放肆，才會算計他的女兒。隻要他不做大隊長了，紀雲舒沒了依仗，自然會老實下來。
“你可想清楚了？這原也不是你的錯，都是小人作祟，你何必為了他賠上自己的前程。”坦白講曹金華這個大隊長當得還是儘職儘責的，從來沒有以權謀私過，他辭職，村支書還真有點舍不得。
曹金華點點頭，當了這麼多年大隊長，他心裡又何嘗真的舍得。隻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在這樣下去了。前幾天知青點人心浮動他都看在心裡，大家不都是覺得紀雲舒成功了才這樣。如果大家發現他因為這事辭職了，發現他們的盤算根本沒用，是不是就能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