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城是安省的一個重要城市, 一說起運城, 人們不免就想起那個號稱‘百年書香’的紀家, 紀家的老太爺當年可是運城知府,這運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就沒有不知道紀家的。不過可惜的是老太爺這個知府當了沒幾年,國家就開始征戰不斷, 先是外敵入侵,後又是內戰。
等新國家成立, 封建製度名存實亡, 紀家因為做過知府被大家夥排擠。六十年代初,國家打擊官、僚、資、本、主義, 其中紀家首當其衝。
紀雲舒的爺爺是紀家庶出子弟,可他的父親也沒能幸免,隻有紀雲舒因為當初年紀小, 又宣布跟家裡脫離了關係,才得以保存下來。可紀家整個家族都出了事, 紀雲舒就算是不用跟著去接受再教育, 也好不到哪裡去, 最後隻有跟他有婚姻的羅家收養了他。
說起羅家,那跟紀家完全是相反的,羅家是根正苗紅的工人階級, 以前不覺得羅家有什麼,如今農民翻身做主,羅家一下子起來了。
沒人知道當年紀雲舒是很不滿意這門婚事的,認為自己好歹是紀家的少爺, 怎麼能娶一個平民丫頭呢。如今為了不吃苦,他竟然能放下身段厚著臉皮去羅家。
也好在羅家厚道,並沒有因為紀家的事情落井下石,反而把紀雲舒當做自家人對待,不但供養他吃穿,還供他讀書。
如果不是後來國家取消高考,說不定,羅家都要把人供成大學生了。不巧的是,紀雲舒剛剛上了高中,國家政策就變了,要求一個家庭隻能有兩個工人,而且家中子女多的必須下鄉支援建設。而羅家又有個已經成年,且年紀跟他差不多的羅大哥,如果非要有一個人下鄉,這個人肯定就是紀雲舒了。
這一點紀雲舒也看的明白,因此他不用羅家人說,就自己主動提出來要下鄉,這讓羅家的當家人心裡很過意不去。因為愧疚,自家閨女跟紀雲舒的婚事他就不好再開口說不,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紀雲舒背著行李下鄉。
“好了,老羅你也不用自責。這老話說得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紀家如今怎樣你我都瞧的分明,但凡紀雲舒這孩子有一點出息我們也就認了。可是你看看,整整五年,紀雲舒在咱們羅家呆了五年,他那做派像是有擔當的人嗎?咱家就曉禾一個閨女,你舍得,我可舍不得。”羅曉禾的娘因為小時候在家裡吃了不少苦,最會看人臉色,紀雲舒如何她看得分明,這就是一個心眼極多且沒有擔當的人。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是良配,她是絕對不會讓閨女嫁給這種人的。
哪怕沒有國家強製號召城市青年下鄉這件事,她也會找個理由把人給支開。羅曉禾比紀雲舒小三歲,等羅曉禾高中畢業說不定早就忘記他了,到時候正好說親。
羅父背著手,轉身說道:“看你這話說的,當初要不是紀家非要結親,我能把閨女許給他家?本來就是門不當戶不對的,咱家什麼身份,他家什麼身份,咱閨女能得好?”當初因為他無意中救過紀老爺子也就是紀雲舒的爺爺,他爺爺就非要跟羅家結親,定的就是他閨女羅曉禾跟大孫子紀雲舒。當初羅父就說過了不過是舉手之勞,讓紀老爺子不用當真。
後來紀家也沒怎麼跟羅家走動,羅父就以為這事不作數了,誰知道五年前紀雲舒上門,還說起這事。羅父那時候正是事業上升期,不想被人說落井下石,就讓人把紀雲舒帶到了羅家,誰知道這一來就是五年。
他雖然不常在家,可通過簡單幾次的交流也知道紀雲舒此人不是良配,可自家閨女就是一根筋,誰知道就這麼陷進去了,他能怎麼辦?還有這次下鄉的事情,彆以為他不知道紀雲舒在背後挑撥曉禾,想讓曉禾的兄長下鄉。好在曉禾還沒有糊塗到家,沒到他跟前提這事,不然他肯定不要臉麵也要把紀雲舒趕出去。
這邊羅父剛送走紀雲舒,那邊羅曉禾就蹬蹬蹬進了家門。“爹,聽說你把雲舒哥給送鄉下去了?”
羅父皺眉,“怎麼說話呢,這叫支援鄉下在建設,是上麵下達的光榮任務。曉禾啊,你也知道紀家如今是個什麼光景。雲舒這孩子雖然跟紀家脫離了關係,可整個運城誰不知道他是紀家的少爺?依我看雲舒去鄉下也好,你要相信雲舒的才能,等他在鄉下做出成績,上麵還能緊緊的揪著他的出身不放?更何況這件事是雲舒自己的主意,他說不能讓你跟著他受委屈,雲舒為了你們的將來著想,你可不能拖他後退。”
紀雲舒沒有想到羅父會這麼跟羅曉禾說,等他到了鄉下收到羅曉禾的信,才知道他挑撥羅曉禾,讓羅曉禾找她爹讓自己回城的事根本沒戲。不僅如此,羅曉禾還讓他積極參加建設爭取早日做出成績。
看著上麵鼓勵的話,紀雲舒氣的撕碎了信件。撕完信,紀雲舒冷靜了下來,如今紀家族人自身難保,他能依仗的也就隻有一個羅曉禾,所以這個人還不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