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高峻就在外麵等著,接到裴霽的電話後立馬把車開到餐廳門口,接到人後加速朝醫院駛去。
裴霽坐在後座,緊抿著唇,握著手機的手用力到泛白。
剛才是林姨打來的電話。
林姨在電話裡麵說,裴茜吃完晚飯之後,原本看電視看得好好的,結果突然說頭痛,然後沒給林姨反應時間,又毫無征兆的開始嘔吐。
電話裡林姨的聲音都帶著哭腔,說裴茜陷入昏迷,現在被醫生推進搶救室了。
裴茜生病住院多年,病情反反複複,頭暈嘔吐的時候也不少見,但陷入昏迷,嚴重到要推去搶救的次數,屈指可數。
而裴茜每次進搶救室,伴隨的都是醫院下達的數張病危通知單。
裴霽表情凝重,雖然沒說出來,不過從他緊皺的眉頭中,彭高峻知道他很擔心裴茜。
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彭高峻沉聲問:
“小少爺,需要告訴老爺夫人嗎?”
裴霽走神,沒聽見彭高峻說什麼。
彭高峻又叫了裴霽一聲,他才恍然回神:“什麼?”
彭高峻又重複了一遍,裴茜的事要不要通知裴承博舒盼他們。
裴霽略一思索,緩緩開口:“先不用。”
彭高峻聽出裴霽聲音有些嘶啞,應了一聲後便不再開口。
從裴霽的學校到裴茜住的醫院,平時需要近一個小時的車程,今天彭高峻半個多小時就到了。
裴霽下車後在護士站問一下,然後麵色凝重地前往二樓的搶救室。
搶救室的燈亮著,外麵就林姨一個人守著,正急得像無頭蒼蠅一樣團團轉。
“林姨。”
深吸一口氣,裴霽朝林姨走去。
聽見裴霽的聲音,林姨瞬間找到了主心骨,立馬迎了上去,滿目憂慮,眼角有淚:
“小裴,你終於來了。”
看了一眼緊閉的搶救室,裴霽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問: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發病了?”
經過長時間治療,裴茜的病情比以前穩定很多,好久沒有像今天這樣突然發病了。
林姨無措搖頭:“不知道啊,上一秒還好好的,然後就突然不行了。”
林姨把手裡一直握著的單子遞給裴霽看,裴霽就見是醫院二十幾分鐘之前下的病危通知書。
林姨憂心忡忡:
“茜茜被推進去後,沒多久醫生就說她病情惡化,情況很不樂觀。”
從小到大,關於裴茜的病危通知書,裴霽都接了小一遝了,照理說應該麻木了,但現在看見病危兩個字,他還是心一抽。
裴霽不是醫生,麵對這種情況也隻有在外麵乾等。
搶救室走廊上隻有他和林姨兩個人,偶爾傳來幾聲輕微腳步聲,靜謐得讓人心慌。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搶救室門被打開,一個全副武裝的護士步履匆匆出來,還不等裴霽問就直接掠過他們,沒多久又推著醫院的推車進去了。
護士走得很急,裴霽都沒來得及看清車上裝的是什麼。
林姨心裡擔心焦慮,但她看了沉默的裴霽一眼,頓了頓,出聲安慰裴霽:
“小裴你彆擔心,小千一定會沒事的。”
裴茜小名是小千,取她名字後麵一個字的同音。
感情再好,林姨說到底也隻是裴霽給裴茜請的護工,現在裴茜情況不容樂觀,最擔心的還是裴霽這個當哥哥的。
聽了林姨的話,裴霽點了點頭,望著緊閉的門沒說話。
等裴茜從搶救室推出來時,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在外提心吊膽等了幾個小時,聽見醫生說裴茜沒事了,林姨整個人就像是脫水的魚似的,整個人癱在椅子上,嘴裡念叨著老天保佑。
裴霽表情沒林姨豐富,知道裴茜脫離危險後心裡也是一鬆,然後跟著去辦手續繳費。
裴茜第二天中午才醒,她睜眼後眼睛望著天花板呆了好一會兒,顯然還沒緩過來。
轉動眼珠偏了偏頭,裴茜看見了坐在床前看書的裴霽。
裴霽張了張嘴,喊他:“哥哥……”
裴茜還很虛弱,說話跟蚊子哼哼似的,聲音又輕又細。
裴霽聽見動靜抬頭看她,見她眼裡閃動的淚光時頓了頓,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輕聲問: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裴茜緩緩搖頭,望著裴霽的眼睛紅紅,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哥哥,我是不是又不聽話,讓你花錢了。”
裴茜嘴唇很乾,但醫生說她今天不能喝太多水,於是裴霽就把棉簽在杯子裡浸濕,幫她滋潤嘴唇防止乾裂。
聽了裴茜的話,裴霽看她一眼:
“說什麼傻話呢。”
裴茜眼淚沒兜住,從眼角滑落,語氣自責,悶聲悶氣:
“要是我沒生病就好了。”
裴茜才十二歲,但內心比同齡人成熟多了。
她知道自己雖然叫裴霽哥哥,但他們到底不是親兄妹,裴霽沒有責任養她。
每次一進手術室,就代表裴霽又為她花了好多好多好多錢。
裴茜想,要是自己身體和彆的小朋友一樣健健康康的就好了。
這樣就不會拖累哥哥了。
昏迷後剛醒,裴茜沒像彆的病人一樣喊痛說不舒服,隻是情緒很低落,臉色蒼白,提不起精神。
裴霽不會安慰人,還是一個比自己小這麼多的小姑娘,隻是讓她不要胡思亂想,現在他們不缺錢。
裴霽在醫院守了裴茜一晚上,早上的課都請假了,確認她沒事後,才趕往學校,林姨來陪裴茜。
臨走時裴霽讓林姨有什麼事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他下午下課後再過來。
瞧見裴霽泛青的眼底,林姨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