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調的酒五顏六色,種類也很多,憑肉眼看,言珩也不知道裴霽喝的這杯度數怎麼樣,但看他平靜的反應,覺得應該不會太高。
言珩招來侍應生,讓他準備一杯解酒的西瓜汁,隨後轉頭看裴霽,語氣難得嚴厲:
“下次出門,成分不明的飲料,不要亂喝。”
就小院長這長相,要是以後在外麵喝得不省人事,身邊又沒熟人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言珩認為很有必要讓心思單純的小院長認識到當今社會險惡,在外不能掉以輕心。
裴霽咂摸著回味了一下剛才的味道,除了有一絲絲辣嗓子之外,其他的到沒什麼感覺。
隻是幾口酒而已。
見裴霽這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言珩付之一歎,默了兩秒,換了一個話題:
“你剛才和羅茲先生在聊什麼呢那麼開心?”
裴霽夾了一小塊椰奶軟糕放餐碟,想起羅茲先生臨走時那句話,搖頭:
“沒什麼。”
他們這邊能用意大利語交流的就他一個,剛才羅茲先生就和他聊了兩句。
羅茲先生誇裴霽發音很漂亮標準,是不是去過意大利,還邀請裴霽有機會去意大利旅遊。他一定好好款待。
見他不願透露,言珩眼尾上挑,看他:
“我今天才知道你會意大利語。”
裴霽的簡曆資料言珩仔仔細細看過,沒有會意大利語這一項。
裴霽眼睛掃過一排吃的,隨口道:“又不重要。”
言珩發現了,大家都忙著社交,隻有裴霽,也不怎麼和周圍人交流,目不轉睛的盯著吃的。
挑好東西就找了個位置坐下,吃得認真。
見裴霽神態和舉止都和往常一樣,那幾口酒對他沒影響,言珩徹底放心,隨手拿了一杯酒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
醫生開的藥裴霽已經吃完,嗓子也好得差不多了,吃東西顧忌那麼多,所以他麵前還放著一盤海鮮,最上麵放著一隻帝王蟹。
言珩想幫裴霽拆蟹,裴霽拒絕了他的幫忙,自己戴著手套拆。
言珩發現裴霽拆蟹動作雖然不標準,但乾淨利落,也沒半點浪費。
吃著吃著,裴霽覺得有些熱,抬手鬆了鬆領口。
和羅茲先生聊了幾句再回來,言珩就見裴霽襯衫扣子解了一顆,正繃著臉,拿著吃空的蟹腿戳碟子裡的蛋糕。
言珩看戳得跟蜂窩似的蛋糕,道:
“要是不想吃就不吃了。”
裴霽目不轉睛地戳蛋糕,並不回答。
言珩坐下後又問了幾句,裴霽還是沒搭話,仿佛他麵前那塊慘不忍睹的蛋糕有什麼奇妙的魅力,讓他挪不開眼。
言珩不免奇怪,多看了裴霽兩眼,然後他發現此刻麵無表情的小院長,和之前有點不一樣。
本來姿態閒散地靠在椅背上的言珩,不由地挺直了脊背看裴霽,語氣有些不確定:
“小院長?”
正準備朝第二個蛋糕伸手的裴霽,聽了他的話手下一頓,緩緩轉頭,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言珩。
瞧見他反應遲鈍這樣,言珩心裡一咯噔,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小院長,這是幾?”
裴霽口吃清晰,回答得毫不猶豫:“一。”
言珩收回手,確定裴霽是真醉了。
換作往常,小院長是絕對不會理他這麼幼稚無聊的問題,更彆說神情如此認真地回答。
燈光下裴霽臉瓷白如玉,也不紅,言珩端詳一陣,裴霽臉色沒有一絲異常,絕對看不出他喝了酒。
離裴霽喝那幾口酒到現在已經半個多小時,言珩沒想到他反射弧這麼長,這麼久才有反應。
把裴霽麵前的碗碟拿開,言珩指著自己的鼻子問:
“還記不記得我是誰?”
裴霽:“言珩。”
被裴霽字正圓腔的發音逗笑,從他口裡念出自己的名字,言珩心情愉悅了幾分,又問:
“你是誰?”
言珩這個問題太奇怪,就算裴霽喝醉了,也沒回答,而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眼裡那意思——
你是傻子,我又不是。
寡言的裴霽醉了也很安靜,也不鬨騰,言珩沒來之前就一個人坐這裡戳蛋糕,言珩來了,他就盯著言珩看。
言珩覺得小院長喝醉了看起來軟乎乎的,那一雙眼睛盯著他的時候,讓他有一種對方眼裡隻有自己的錯覺,讓他心都飄了一下。
他還是第一次見有人醉了也是麵不改色。
心裡一癢,言珩想抬手呼嚕一下裴霽的頭發,又忍住了,沒趁人喝醉占人便宜。
時間也差不多了,裴霽這樣子言珩也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呆著,於是叫湯星開車過來送他們回酒店。
裴霽舉止自然,要不是走路堅持走直線,湯星都看不出他喝醉了。
車內空間狹小,裴霽感冒才好,言珩擔心他吹風又感冒,所以隻開了一點車窗。
坐上車後,屈著腿讓裴霽不舒服地皺了一下眉,挪了挪。
“不舒服?”
見裴霽皺眉,言珩以為反射弧超長的他頭疼。
而聽了他的話,裴霽擰著眉轉頭看他,盯著言珩看了好幾秒,最後像是終於確認了他是誰似的,眨了眨眼,慢慢地動了動腿……
知道裴霽喝醉了,開車的湯星時刻留意著後麵的動靜,等他過了一個路口再抬眼看後視鏡時,發現原本坐得端正的裴霽,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把腿搭在了言珩腿上。
看清楚後座的場景,湯星手裡的方向盤都差點嚇掉了:
“裴霽,你——”
就算喝醉了,也不能把腿放言總腿上啊,而且還沒脫鞋,太……囂張了!
然而湯星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言珩瞪了一眼,後麵的話戛然而止,卡在了喉嚨裡。
言珩壓低了聲音:“彆吵。”
湯星一驚,掃了已經閉上眼的裴霽一眼,學著言珩的模樣小聲:
“言總,要不你坐前麵來?”
言珩搖搖頭,示意湯星彆管,繼續開車就是了。
剛才因為曲著腿不舒服,裴霽腿挪啊挪的,就放在身邊言珩這邊了,直到全部伸直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