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尾樓自然是沒通水電的, 二樓唯一的燈光來自林信瑞他們帶來的充電式掛燈。
裴霽就這樣站在林信瑞他們對麵,臉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林信瑞把錢點了一遍,最後合上保險箱不滿皺眉:
“說好的四百萬, 這數不對。”
四百萬?林信瑞旁邊三個小混混驚訝對視, 被這個數字震驚了。
裴霽眉眼寡淡:“多的沒有。”
林信瑞那布滿皺紋的臉有些猙獰:
“事先說的四百萬, 一分都不能少。”
說這話的同時,林信瑞從褲兜裡麵摸出一張揉得皺巴巴的紙,對著裴霽抖了抖:
“裴霽, 你可彆說話不算話, 我這裡可有你的把柄。”
“如今你飛黃騰達了, 你們這些豪門上層人士,也不想這些醜聞被公之於眾吧?”
三個小混混紛紛看向林信瑞手中的紙, 眼神都變了。
仿佛林信瑞拿著的不是輕飄飄的紙,而是四百萬。
握緊口袋裡的東西, 裴霽盯著得意洋洋、仿佛拿捏住他命門的林信瑞看了良久, 忽然嗤笑一聲:
“那種東西誰在意?你想給誰看都無所謂。”
裴霽在意的,從來都不是林信瑞手裡那點所謂的‘把柄’。
他過不去的, 一直是自己心裡那道坎。
隻要林信瑞還在,還出現在他麵前,他就會回想起當年那個令人作嘔的畫麵, 以及……
自己滿手的猩紅。
林信瑞快禿掉的眉毛一挑,不相信裴霽真如麵上那樣淡定,嗬嗬一笑:
“激將法?”
他把紙重新塞回自己口袋, 渾濁的雙眼接著微弱的光線上下打量裴霽, 隨後發出意味不明的笑:
“你真的沒變,表麵乖順,心思比誰都沉。”
明麵上答應和自己的交易, 背地裡卻叫了一幫人圍堵他。
把自己揍得鼻青臉腫,今天卻當沒事人似的。
林信瑞背著手一副跟裴霽話家常的語氣:
“你以前就是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要不是看你長得還行,我當年是怎麼都不會挑上你的,而你不知感恩,跟我回家後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不肯給我一個好臉色就算了,還千方百計想逃跑……”
裴霽冷冷的打斷林信瑞‘敘舊’:
“說夠了嗎?”
林信瑞意猶未儘,但還是打住了話頭,道:
“總之,四百萬隻能多不能少,我再給你一天時間,不然……”
衝裴霽冷哼一聲,林信瑞拍拍自己的褲子口袋,目光有些下流地掃過他,壓低了聲音警告:
“不然,我會讓整個人南楓市的人都知道,裴家金貴的小少爺,以前是怎麼樣在我一個下等人的身下哭著求——唔——”
林信瑞話還沒說完就被迫中止,悶哼一聲捂著鼻子連連後退,撞上身後的人才堪堪穩住身形。
裴霽這一拳揮出去,用了十成十的力。
林信瑞沒想到裴霽會突然動手,連躲避的反應時間都沒有,對方這一拳就招呼上上來了。
一瞬間的劇痛和酸澀從鼻子一周傳來,林信瑞懵了幾秒,痛得以為自己鼻梁骨好像斷了。
一股溫熱從鼻孔裡流出,林信瑞不可置信地拿開捂著鼻子的手,果不其然一手血。
林信瑞又痛又氣,怒火直衝腦門,瞪大了眼睛看裴霽:
“你|他|媽竟然敢打我?!”
聽著林信瑞的怒吼,紅著眼睛的裴霽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他不但敢大,還敢再次動手。
一向冷靜的裴霽,在聽了林信瑞剛才那段話後,徹底失了控,手下的力道發了狠。
林信瑞之前坐了幾年牢,年紀又擺在那兒,不管是力氣還是體力,都比不過裴霽。
等他找來的三個混混聽見他的嘶吼,反應過來上前幫忙時,林信瑞牙齒都已經被裴霽打掉了一顆。
裴霽常年鍛煉,力氣大打架也狠,三個混混全上,手忙腳亂地才把林信瑞從裴霽的拳腳下拯救出來。
林信瑞彎腰駝背捂著自己的流血不止的嘴,脫困後對著裴霽破口大罵:
“裴霽我|草你媽,不要臉的臭*子,你發什麼瘋?”
“我他媽告訴你,九年老子就坐過牢了,就算說破大天去,老子現在也是無罪,光腳不怕穿鞋的,既然你不要臉,我也不怕丟人——”
在牢裡待了幾年,林信瑞的嘴更臭了,什麼臟話都往外冒,對著裴霽破口大罵。
林信瑞把保險箱拿遠,指著裴霽對三個混混道:
“打,想要錢就給我把他往死裡打!”
林信瑞恨裴霽到骨子裡,今天花了大價錢找來這三個混混,就沒想過讓裴霽安安然無恙的回去。
而裴霽,何嘗不是恨欲讓其死。
他目標清晰明確,就像失去了痛覺似的,一雙眼死死地盯著林信瑞,根本不管砸在他身上的拳頭,一直找機會突圍。
三個混子也經常打架,身手比普通人要好,但對上打起架來不要命的裴霽來說,還差得遠。
他們三人畏首畏尾,要拉著發瘋似的裴霽,還要保護自己不被打,一對三,竟然還沒占到上風。
他們也不知道裴霽看著風吹就倒的模樣,下手怎麼這麼很,拳頭落在身上怎麼這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