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1 / 2)

一劍劈下,天地變色。

隨著這擁有雷霆萬鈞、無儘殺機的一劍,護山大陣徹底的裂開了一道天塹般的巨大裂口,整個玉虛宗大門敞開的暴露在人前。極北之地的寒風呼嘯著從裂口吹進宗內的各處山峰,將玉虛宗修士的心頭鍍上一層冰涼的寒霜。

亓元白握著沉沉的寒劍,一步一步的朝陣外走去。

呼嘯凜冽的北風下,他月牙長袍的衣裾如波濤般翻滾起伏,寬廣臻闊的廣袖隨著寒風肆意起舞,整個人周身的氣度宛若一尊冰冷的殺神。他每走一步,腳下就憑空的出現一道參天巍峨的冰淩。他踏著皚皚晶瑩的冰淩,一步一步的走到魔尊前站定。

“夏尊者,你逾界了。”他舉著寒劍,麵沉如水的指著表情玩味的魔尊夏威。

隱藏在雲端的魔教四大壇主紛紛現身,代領魔兵魔將橫列在夏威身後,警惕的盯著屹立在雲端對峙著的亓元白,同時躍躍欲試的盯著裂口處的通道,垂涎欲滴的眺望著玉虛宗內靈氣繚繞的各處山峰。

見到魔教四大壇主都在,各峰隱世長老也紛紛手持長劍走出大陣的裂口,站到亓元白身後列陣,準備聯手抵禦外敵。噤若寒蟬的低階修士們則被執法長老統率起來,合力修補他們被自家宗主劈壞的大陣。

極北之地的寒風凜冽的吹著,正魔兩道的修士壓抑的對峙在當場,大戰一觸即發。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深深的把“舒小翠”這個名字鐫刻在了腦海。

魔尊看著玉虛宗護山大陣猶如天塹般的裂口,感受著裂口處傳來的森寒劍意,詫異的挑了挑眉,而後用肯定的語氣道:“亓宗主,你進階大乘了。”

“夏尊者好眼光。”亓元白輕笑一聲,清朗的聲音傳至玉虛宗和五大仙門的每一個角落,“本座已於月前進階大乘!不日將於宗內舉辦進階大典,歡迎各路道友前來觀禮!”

玉虛宗內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就連來此做客的碧清宮修士們,也都按捺不住的激動呐喊。

藍冰兒癡癡的望著那抹和魔尊對峙著的清冷身影,兩輩子都是金丹期的她,還是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正道魁首的風采。

在亓元白這種頂級強者的襯托下,就連前世遠遠甩開同輩人的戀人亓官柳,都顯得暗淡無光。

“好!不愧是天靈根!”魔尊夏威仰頭大笑,聲音裡有些蒼涼和悲憤:“本座自問資質和悟性天下無二,修煉至渡劫期也花費了五千餘年的歲月,隨後又曆劫成功晉升大乘。而你寒玉小兒,不足五百歲便修煉至渡劫期!天道何其不公!後來你裹足渡劫期不前,本座原以為,這是上天對你天靈根的懲罰,讓你永遠無法進階大乘,沒想到,你竟然進階成功了!”

“螢火之輝,豈可與明月爭光。是什麼給了你本座無法進階的錯覺?”亓元白冷哼了聲,“夏尊者莫不是忘了,自古天靈根都是飛升成仙,無有一人例外。”

“但你們天靈根曆劫確實比常人更為艱難,否則亓宗主你也不會五百歲修煉至渡劫,卻停滯渡劫期兩千年不得晉升了。”夏威大笑著說,他猛地看向旁邊的角落,目光裡迸發出噬人的灼熱色彩。

正魔兩道嚴陣以待的間隙角落,小小的亓官柳不知何時偷偷的溜出了護山大陣。他翹著二郎腿坐在懸浮在半空的小竹笛上,正捧著個綠皮紅瓤的甘甜西瓜在啃,殷紅的小嘴兒周圍沾滿了西瓜汁和西瓜籽。

“哈哈哈,本座是萬萬沒有想到!”看著那玉雪可愛、在兩軍對峙之間絲毫不變臉色,甚至還有心思吃瓜看戲的小小男童,魔尊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笑:“堂堂正道魁首,冰清高潔、不染塵埃的寒玉仙尊,兩千多年來裹足不前的心病,竟然會是子嗣傳承!亓宗主,你這般冷心冷肺的妙人,原來竟也和我這等凡夫俗子無異!”

亓元白垂了垂眸,唇角勾起一抹冷意:“倒是讓魔尊見笑了。”

“打呀!”見魔尊和亓元白都朝他望過來,稚嫩的童音大聲的喊道。

所有修士都朝那個方向看去。

隻見那個小小的男童嘟著嘴啐了一口,將嘴裡的西瓜籽吐得老遠,而後爬起來,歪歪扭扭站在竹笛上,捧著西瓜大聲的喊道:“我說你們到底打不打了?這磨磨唧唧的老半天,就不見你們動真家夥!還打不打?不打說一聲,小爺我正在長身體,趕著回去睡覺!”

藍冰兒蹙起了眉頭。

她的腦海中突然升起了一個荒誕不羈的念頭。她想,如果是她生養的孩子,絕對不會像如今的亓官柳這般的無禮和粗俗。

“黃口小兒!”玉虛宗的執法長老忍不住的嗬斥道,“你可知一旦兩位大乘期修士真打起來,那是要天地崩裂、摧毀一方的!”

“哦!”亓官柳點點頭,然後天真無辜的歪著小腦袋道:“乾我屁事?”

執法長老心頭一梗,越發的不喜歡這個無禮頑劣的男童。其實性格倒還是其次,主要是這頑童資質太差,完全配不上他們如玉如月的高潔宗主。

“爹,你不是要接我回魔教嗎?”亓官柳雙手舉成喇叭形狀,朝魔尊大聲喊道,“你趕緊將那啥寒玉仙尊打死,好讓我跟你回去!順便瞅瞅我那急著改嫁,讓你倆都爭風吃醋的老娘長個啥樣!”

“你閉嘴!”亓元白的眸底浮現冷意,他一劍揮下,在亓官柳身邊塑了個結界,接著冷哼道:“秦虞!”

“在!”秦長老連忙出列。

“看好你的徒弟!”亓元白不客氣的說。

秦長老麵色發苦,想說你不也是我的徒弟,卻到底不敢。他恭敬的回複道:“謹遵宗主法旨。”接著便疾速的往亓官柳方向行去。

然而有人比他速度更快。

“狗蛋吾兒、呸!吾侄、呸!狗蛋吾少主——!”魔教裡有一圓滾滾的富態魔修先他一步出列,已經先行一步的遁光趕到了亓官柳身邊,口中還大呼著“爹爹這就來救你!”

“衛壇主?”秦長老陰沉了臉色。

秦長老認出了這個慈眉善目富家翁一樣的圓滾滾魔修,這是魔教衛明,他的老對頭。

衛明身為魔教四大壇主之一,雖然實力最弱,方才不過元嬰化神的修為,但為人最是陰險狡詐、詭計多端,比其他三個壇主都要難纏和狠辣。在魔尊夏威閉關的時候,都是衛明在代理魔教事務。尤其是近幾百年,衛明針對正道定下了無數滅門絕戶的毒辣政策,讓正道修士吃了不少的虧。秦長老也在他的手下栽過好幾次的跟頭。

衛壇主理都不理他,而是滿眼含淚的拍著亓元白設下的結界壁障,慈祥和藹的對結界內的亓官柳說道:“哎喲,爹爹的小狗蛋呀,這才幾個月沒見,你這就瘦了!你,你這都瘦脫相了啊,你這樣讓我如何跟你娘交待啊!”

“你也是我爹?”亓官柳好奇的看著衛壇主,“你認識我娘?”

“我當然認識!”衛壇主說,“你娘可收了我不少東西呢!沒人比我跟你娘的關係再近了!”畢竟是直屬的上下級關係。

“天呐!”亓官柳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個小手絹,雙手害怕的將小手絹含在嘴裡,他憂愁的咬著小手絹問衛壇主道:“魔尊他允許你和我娘來往麼?”

“怎麼不願意?尊上他老人家公務繁忙,平日裡都是托我照顧你們母子的。”衛壇主說,他眼珠子轉了轉,仗著自己是魔尊最寵愛的下屬,搶先就給自己定下了名分。他悄悄的傳音給亓官柳道:“尊上當然你少主你的親爹爹,可我衛明打你出生的時候,就是你的乾爹了呀,少主你可不能不認爹爹我啊!”

“嚶嚶嚶,狗蛋啊,你這出去幾個月,你就不認爹爹了啊。你忘了,你小時候,爹爹還抱過你的。”衛壇主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手帕,繼續傳音道:“你瞧,爹爹的帕子和你手中的是一對兒!上麵都畫著咱們漂亮的川焦莊呢,就是你從小長大的莊子啊,爹爹我的莊子啊,你不記得了嗎?”

“天呐!”亓官柳又驚呼了一聲,他小心翼翼的朝互相對峙著的魔尊和亓元白看了一眼,又看了眼麵前慈眉善目的衛壇主,真心實意的感慨道:“我娘她可真他娘的是個人物!”

“衛明!”秦長老慢了一步,等趕到的時候就看見魔教的衛壇主在和小徒弟傳音說著什麼,他執劍怒喝道:“你這是何意?你是要當著我的麵拐帶我玉虛宗弟子嗎?”

“你玉虛宗弟子?”衛壇主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道:“這是我魔教辛辛苦苦培養了七年的少主,就這麼成了你玉虛宗一個小弟子?”

他彙聚內力,傳音全場的修士道:“你們玉虛宗好歹也是天下第一修仙門派。拐走我魔教的少主也就罷了,可拐走以後,你們可曾給過少主半分優待?少主如今所食所用,除了這身沒用的月白長袍,外加這副劣質的下品竹笛法器,其他皆是出自我魔教!就連少主此刻所食用的西瓜,也是我魔教川焦莊所產!”

到底是看著長大的孩子,衛壇主說著便帶上了怒氣:“你們如此苛待我魔教少主,真當我們魔教無人嗎?”

秦長老麵色沉重,目光銳利的朝亓官柳的指間看去。

他從凡間接回亓官柳的時候,便看到亓官柳指間戴著個儲物納戒,當中從凡間的小玩意兒糖葫蘆和小風車,到修士們通用的靈石靈物,天下萬物、無不應有儘有。就連成色完好的上品碧清草,當中都有好幾株。

秦長老一直都以為,這是宗主亓元白心疼兒子,所以留在亓官柳身上的,就如同亓官柳腰間的那枚玉佩一樣。

結果,這竟然是來自魔教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