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錯愕了一陣, 目送商祁去了器械區，這才緩過神。
這位小商總今年23歲，博士在讀。
他是青大直博生, 現在雖然還沒畢業, 可是他博一就已經發完了所有論文。
如無意外, 小商總25歲就能博士畢業，他現在不僅博士在讀, 還參與了商氏集團旗下子公司的業務項目。
這位小商總雖然還沒進入商氏集團核心部門，可等他博士畢業後, 一定會從老商總那裡扛過公司大旗。
小助理跟商祁這麼久，深知這位小商總除了長得好看聰明之外, 性格其實很沒趣，一點兒也沒有年輕人的活力。
他能力有多強, 性格就有多悶, 23歲, 處事風格卻跟30歲似的。
這麼多年, 商祁周旋於博導項目以及子公司瑞淩之間, 幾乎沒有私人空間。小助理沒見他談過戀愛, 甚至沒見他怎麼和女生接觸過。
這位小商總唯一的愛好是各種限量跑車，可他也不喜歡開, 隻是喜歡折騰配置改裝。
一旦商祁有科研項目上有難題, 他會一言不發地拎著工具箱鑽到車身下麵，開始改裝拆卸，擔任一個合格的“修理工”。
商祁除了工作方麵, 平時話少得可憐, 小助理一度以為這位小商總有自閉症。
再一個，小商總雖然喜歡收集跑車, 可他卻很少開車上路。平時出行，也都是很低調的黑色SUV。
今兒倒不知是怎麼了，突然讓他開一輛價值千萬的跑車過來？
難道是在峰會上遇到了什麼人？給他製造了什麼難題？導致他現在心裡有點過不去，要開始拆跑車了嗎？
助理思來想去，覺得隻有這個可能了。
*
第二天交流大會當天，沈B作為宋教授的助理兼稿件宣講人，同宋教授一起入座A區。
作為A區唯一的年輕女性，沈B備受矚目。
昨天嘲笑沈B是“學術圈妲己”的兩個日本學生坐在C區，遙遙看見沈B同帝大的宋教授坐在一起，立刻覺得麵部火辣辣一片，臉仿佛被狠狠打了一下。
圈子就這麼大，昨天餐廳事件，兩名學生導師也知道了。這位導師就坐在宋教授旁邊，在他得知沈B是宋教授的學生後，也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
台上各位大佬輪番發言，沈B沒有戴同聲傳譯的設備，直聽直錄。
商祁就坐在沈B後排，遠遠打量她，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輪到沈B上台發言，她的演講稿主要演講方向是利用5G和AI在多個行業推動創新。
而宋教授的團隊，與中國眾多科技公司協力合作，致力於在全球生態係統內創造新生技術。
沈B在台上穿著得體的白襯衣，長發紮成清爽的馬尾，額前不留一絲頭發，白淨的額頭露出來，顯得整個五官都很敞亮。
她踩著高跟在台上演講，英語流利，語言結合肢體，讓演講內容變得活潑幽默，原本沉重的會場也跟著活絡起來。
在這個女孩上台開口宣講前，在座各位可能會覺得她能站上台，是因為美貌加持。
可等她宣講完，鞠躬致謝，並介紹自己是帝大本科在讀生，台下不少人對她刮目相看。
這女孩的出彩讓人聯想到宋教授年輕時候，也是這樣漂亮，意氣風發。
沈B演講結束，台下掌聲一片。
會議結束後，宋教授和其它學者開會，沈B在旁做記錄。
一直忙到晚上七點才算結束。
從會場出來，宋教授對沈B說：“BB，今天表現不錯。待會有個應酬，你如果不累，陪我一起去吧。”
“我不累，跟著老師您，就算吃飯也能吃出學問，我陪您一起。”
宋教授笑得眉眼彎彎：“不是什麼大應酬，跟你師公以前的得意門生一起吃個飯，聊聊項目合作。”
“好。”沈B咧嘴一笑：“蹭吃蹭喝我在行，我跟您一起去。”
宋教授是蜀川人，商祁定了一家川菜館，包間裝修頗有蜀風農家樂的味道。
沈B和宋教授推門一進去，商祁和助理立刻起身迎接。
幾人視線相對，沈B並沒有什麼多餘表情，牽著宋教授的手在餐位坐下。
飯局上，全程由宋教授和商祁溝通合作事宜，沈B餓了一天隻顧埋頭吃。
除非宋教授主動讓她回答問題，否則她絕對不說話。
聊完正事，宋教授才跟商祁介紹說：“忘了介紹了，小商，這是BB，我學生，本科還沒畢業，21歲。她是個很厲害的女孩子，你可不要被她外表欺騙了。”
沈B跟商祁對視一眼，笑了一聲說：“老師，我們認識的。”
“哦？”宋教授一臉驚喜，疑惑道：“你們認識啊？”
沈B言簡意賅：“認識的，我前陣子遭遇車禍，商先生就是那輛車的主人。”
助理尷尬地打圓場：“是我開車不小心，抱歉啊沈小姐，您的身體好點沒？”
沈B笑著說：“好多了。”
她看向商祁，調侃說：“其實這事兒和你們沒關係，是我為了救小姑娘硬闖上去的，四舍五入，也算是碰瓷了。商先生不僅親自送我去醫院，後續還給了我賠償，又送了營養品，很負責了。”
宋教授看了眼沉默不發的商祁，又看向自己的小鬼靈精學生，而後感慨說：
“你們還真是有緣。一個，是我先生的得意門生，一個是我的得意門生。小商，下來後你多和BB交流交流。”
商祁點頭應下：“嗯。”
飯後，回酒店路上，沈B從宋教授嘴裡得知了商祁的優秀履曆。
十幾歲被保送進帝都大學讀本科，今年23歲，博士在讀，已經發完了所有論文。
不僅如此，他現在還得兼顧家族企業，且能在商氏集團子公司裡獨當一麵。
提及商祁，宋教授滿是感慨和稱讚：
“你師公希望他為科研事業做貢獻，沒想到現在卻成了一個商人。BB，憑你的天分，留在這個行業，將來一定成為翹楚，好好努力。”
沈B已經獲得了保研資格，她可以不用像其他同學那樣參加各種競賽爭取大四保研，當下隻需要專心一意跟著教授做科研項目。
宋教授作為這個行業少有的女性，她很珍惜像沈B這樣有能力的女孩子，恨不得傾囊相授。沈B也從沒讓她失望，優秀到從不需要她操心。
在宋教授的“撮合”下，沈B和商祁相互加了微信。
沈B看著他的微信ID和頭像，總覺得眼熟，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什麼時候見過。
大概這種理工直男，都喜歡取這種調調的名字，用這種調調的頭像？
……
沈B回到酒店已經十點，洗漱好準備上床已經快淩晨。
宋教授明兒一早約了朋友吃飯，她可以窩在酒店睡個懶覺，下午懶懶散散回學校。
沈B打開iPad，收到劇組“堅哥”發來的消息。
【堅哥】：“BB，你推薦的那個姑娘資質不錯，導演看上她了，給了她一個不錯的角色，女四號。”
堅哥是一家知名經紀公司的經紀人，一直以來都很看好沈B。他為了能簽沈B，不停地給她介紹龍套角色。
可是沈B壓根就沒有做演員的想法，也不願意為了拿某個稍微好點的角色去應酬。
沈B看到對方的信息，大概猜到向怡接受了什麼行業規則。她不清楚向怡現在接受到了哪個程度，可這種事一旦有了開始，就將是一條不歸路。
為了避免以後這位同學“出事”，而她背上“拉皮條”的汙名，沈B把和向怡的聊天記錄，以及堅哥誇讚向怡的話都截圖下來，發到朋友圈，並附帶文字：
【前陣子發現同高中的一個妹子跟我同校，雖然不太熟，但也感慨這緣分奇妙。能幫到以前的同學，也很開心。（鮮花）】
她言語之間都透著疏離，刻意和向怡拉開距離。
發完朋友圈，沈B回複堅哥：“我高中同學，也不太熟。她來找我推薦兼職，也就順便把你推給她了。”
對方哪兒聽不出來沈B這是在撇清關係？
以沈B的資質，在導演那裡混個女二號女三號問題都不大。
可她就是龍套演員裡的清流，寧願隻賺幾百塊的工資，也不願意接受潛規則去拿年薪幾百萬上千萬的演員薪酬。
堅哥聽出她話裡的意思，歎氣說：“你呀。那我就祝你在其它行業發光發熱，以後我這裡要是有什麼不錯的龍套，你再來幫幫忙。”
沈B：“好滴。謝謝堅哥賞識。”
跟堅哥聊完，沈B正要躺下休息，看見朋友圈有一串點讚，其中就有向怡和商祁。
她剛把手機扔到床頭櫃上，微信提示音又“叮”地響了一下。
沈B以為是宋教授，立刻摸過手機來看，結果發現是備注為“商生”的人。
【商生】：“無睡意？”
【沈B】：“？”
對方是怎麼看出她沒有睡意的？她分明很困了好麼。
【商生】：“來酒店地下停車庫。”
【沈B】：“？”
這位商先生是要做什麼？
【商生】：“不見不散。”
沈B內心滿串疑惑，畢竟她和商祁是真的不熟，對方莫名其妙的邀約，讓她滿臉問號。
她見對方惜字如金，同時又想起這人一派對冷硬作風，猜測即便自己問，對方也未必會回答，大概率還是會賣關子。
商祁是師公的得意門生，人品應該沒得說。
看在師公的麵子上，沈B從床上爬起來，去了地下車庫。
地下車庫也十分涼爽，配上淩晨一點的氛圍，有點陰森鬼魅。
底下停車場很大，沈B和商祁開了位置共享，根據地圖導航找到對方所在位置，卻沒見到商祁的人影。
在手機定位的位置上，停放著一輛被千斤頂頂起來的跑車。
這輛Zenvo TS1價值一千二百萬，車身呈熒光綠。
沈B打量一眼這輛跑車，繼而給商祁發微信：“商生，您在哪兒呢？”
“這裡。”
空氣裡傳來男人的回音，沈B回望四周，卻沒見他的人，頓時心頭一緊：“商……商生，您在哪兒？您彆嚇我啊。”
“這裡。”
又是一陣清晰的回答，卻依舊不見人。
沈B都快嚇死了，聯想到這件事的反常，更覺脊梁骨都發寒。
商祁那樣的大佬，怎麼會主動約她？
現在是淩晨，她收到商祁的邀約，地址不是酒店房間也不是酒店會客廳，而是陰森森的酒店停車場？
沈B腦子裡滾過無數部犯罪懸疑電影，也閃現過女孩被犯罪分子在地下停車場被分屍的新聞，頓時嚇得往後退了兩步。
就在這時候，騷包的跑車之下露出一顆陰森森的頭。
“啊――”
沈B嚇得當場尖叫。
而後那顆腦袋還麵無表情地左右歪了歪。
“啊――”
更他媽可怕了啊啊啊啊啊！
沈B嚇得雙腿發軟，等她反應過來，立刻轉身就跑，卻被腳下一根鐵管絆倒，整個人雙膝跪地，疼得“嗷嗷”大叫，眼淚直飆。
而後，她眼睜睜看著那顆頭的雙手、身體也緩緩從跑車底下鑽出來，這才發現是個人。
是今天晚上在飯桌上除了談公事，就沒說過多餘話且全程麵無表情的商先生。
“哇――”
沈B疼得倒抽一口冷氣，並且滿腔委屈，哭得更大聲了。
這人看著挺霸總人模人樣的，怎麼能不乾人事？居然乾出這種惡作劇缺德事！得虧她沒心臟病，否則會被嚇死！
也是跌倒了之後沈B才發現，跑車被千斤頂頂了起來，剛才商祁一直躲在車身下麵。
商祁從車下鑽出來，拍拍身上塵土，丟掉手上工具，走到沈B跟前，把她扶起來。
剛扶了一半，沈B疼得整個人又往下載。他手快接住，女孩直接被他抱在了懷裡。
沈B終於繃不住了，也不管這人是他師公的得意門生了，大罵道：“我挖你家祖墳了我，你要這樣嚇我？我琢磨著今天沒在宋老師麵前說你壞話吧？你乾什麼要這麼折騰人？嗚嗚嗚嗚嗚……”
商祁一瞬間不知所措，眉頭皺得緊緊地，憋了半天才道：“彆哭了。”
他本意是關切安撫，可是在沈B眼裡，男人是在凶她。
沈B更委屈了：“你把我害成這樣，還凶我？哇，我要告老師！”
商祁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情急之下把女孩抱上了車。
沈B坐上車的那一刹，突然就沉默了：“……”
她眼睜睜看著男人繞過車頭，坐上駕駛位，一係列迷惑操作讓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失憶了，忘記了和這個男人有過一段驚天地泣鬼神的狗血愛情故事。
等男人取來雲南白藥給她噴在膝蓋上，沈B才問：“商總，您這是乾嘛？”
“止瘀。”商祁依舊神色肅穆，低聲說：“抱歉。剛才我在檢查車身，並沒想到會嚇著你。”
沈B打量著穿著深色襯衣黑色西褲的男人，臉上迷惑表情更重了：“？？乾嘛要親自檢查？您叫我來，是有什麼事兒？”
商祁把車鑰匙交給沈B：“沈小姐對車的偏愛，應該不亞於我，想請你看看這輛車改造之後是否存在什麼問題。”
沈B：“？？”
商祁：“當然。這輛車的價值，遠超於你的要求。”
沈B：“？？”
商祁見她愣在當場一言不發，又說：“這輛車已經被改造過，沈小姐要不要感受一下它升級後的魅力？”
沈B：“？？”難道是要讓她試駕超跑？
她訝然好一陣，才道：“好啊……”
她話音剛落，男人從車上下來，又繞過車頭替她打開副駕車門，而後將她扶下車，遞了一把工具給她。
沈B拿著沉重的工具一臉懵逼：“？？”
男人引導她往車下鑽：“下麵有墊子，不會弄臟你的衣服，放心。”
沈B終於想起來他的頭像和ID為什麼那麼熟悉，也想起了自己拒絕男人的話術。
這男人是把她當成了汽車專家？
這狗男人是想讓她幫忙看跑車？？
沈B：我特麼……
想當場拿扳手給他腦袋砸出一個窟窿。
對方一臉嚴肅看她，沈B也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她對車並不感興趣。
姑娘一臉尷尬地鑽下車，磨磨唧唧了一會兒，聲音從車身下麵鑽出來：
“商先生，您這輛跑車全球限量隻有15台，原配置5.9升雙渦輪增壓V8發動機，一百公裡加速2.8秒，改造之後性能更優質。我替你稍微檢查了一下，改裝後的問題不大。”
沈B從汽車底下鑽出來，又替男人把千斤頂收起來，淡聲說：“不過，我也不是專業的，建議商先生讓專業人士好好看看。”
作為女孩，沈B比較細心，把所有工作都收進了一個工具箱裡，並替男人放回車內。
她拍拍手說：“好了，我的使命完成了，是不是可以回去睡覺了嗎？”
商祁看她的眼神頗微妙，沉默片刻，把車鑰匙交給她：“麻煩沈小姐幫我再多開幾天，幫我試試性能。”
沈B覺得這男人腦子有問題，終於忍無可忍：“我為什麼要幫你？”
“200一小時。”
沈B從他手裡抓過車鑰匙：“成交。”
在今晚的飯桌上，宋教授提了一嘴她會利用寒暑假以及節假日去做兼職賺錢的事。
沈B大概明白了這男人的想法。
作為師公的得意門生，他大概並不想看她把時間浪費在那些無聊的兼職上，他這是在變相扶貧？
沈B看他的目光逐漸變得友善。
雖然這男人有點兒自以為是，但總體來說心是好的，就答應下來：“行，我會幫你試駕。沒問題之後再還給你。”
兩人“交易”達成，各自回房間。
商祁最終目的並不是讓沈B給他試駕，而是找個借口把跑車送給沈B，嘗試追求。
沈B收了他的跑車，應該是接受了他的曖昧吧？
商祁雖然才二十三歲，可他最近老被奶奶揪著催婚，也開始考慮對象。
他對另一半的要求是從15歲就定下的，這麼多年從未變過。
至少和他一樣熱愛科學，最好是個女科學家。他學曆不低，所以女孩也必須是名校畢業。他長得不差，所以女孩也必須長得好看。
總而言之，商祁不僅要求顏值，也要求女孩有腦子有身材。
沈B安全符合他的標準。
沈B長得好看，名校高材生，又是導師妻子的得意門生。最重要一點，沈B和他一樣喜歡汽車。
從沈B勤儉節約的日常來看，這女孩喜歡汽車並不是虛榮，而是單純喜歡鑽研汽車配置，這一點從沈B剛才準確無誤的檢查就能看出來。
綜合以上，商祁認為沈B完全符合他刻板的擇偶標準，並打算展開追求。
沈B把車開回北京，路過學校取了幾件東西，再把車開回自家彆墅的停車庫。
沈B父母去世，給她留了一筆遺產，錢雖然不多，但也足夠她衣食無憂。
父母去世後，沈B就把車庫裡的豪車全賣了，隻留了一輛低調的代步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