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說什麼都晚了。
中年人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b超單,開口問,“醫生……怎麼說?”
阮可夏一驚,想起旁邊還有個好心的王大哥,連忙把b超單反過去。
醫生說了,即使這個世界有男人生孩子的先例,但也十分罕見,他不想讓彆人知道他懷孕了,會被當成怪物吧。
阮可夏強打起精神,“王大哥,太麻煩你了,讓你等我這
麼久。醫生說沒什麼問題,就是吃壞肚子了,你快回家吧。”
“好,”中年人說,“你沒事就太好了,你等下怎麼回去?”
“我打車回去,你放心,我現在好多了。”阮可夏僵硬地扯出一個笑。
中年人點頭,先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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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可夏渾渾噩噩地回到家,抱著雙腿蜷縮在被子裡。
他現在頭腦很亂。
他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稀裡糊塗地沒了。
大哥、樂隊、朋友……過去的一切都沒有了。
他現在是一個沒有家的孤兒,一個名聲很臭的過氣藝人。
銀行卡上的錢還不夠一年的房租……
說起來真的要多慘有多慘。
但阮可夏沒覺得自己慘。
這些都沒什麼。
都是暫時的。
他知道自己有能力,他堅信自己能翻身。
但這個孩子,來的太突然,來的讓他懷疑人生。
這是來到這裡以後,第一個足以將他擊垮的困難。
且不說男人能懷孕,對他來說是一件多麼荒誕的事。
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能懷、能生,他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生。
他知道懷一個孩子、養一個孩子有多難。
懷胎十月,這十個月他都要小心翼翼,不能蹦蹦跳跳,不能太過勞累,生了之後,身體需要恢複,奶粉要錢,尿布要錢……最主要的是,嬰兒需要時間照顧和陪伴。
阮可夏覺得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他把手覆在小腹上,自言自語。
“對不起,彆怪我狠心啊,我現在是真的沒辦法養你。”
“我現在還欠著債。”
“我需要出去賺錢。”
“而且,隻有一個爸爸會缺少很多的愛。”
“我也是為你好啊,沒有能力照顧好你的話,來到這個世界也隻是受苦。”
“所以,你彆怪我。彆怪我……”
說著說著,阮可夏鼻子一酸,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
不管怎麼做心理建設,做出這個決定他還是很難受,那可是一個生命啊。
其實還有一個選擇,去找傅寒川。
但阮可夏不想做出這樣的選擇,因為他打從心底傾向於不要這個孩子。
如果去找傅寒川,那個冷漠傲慢的男人大概率會要求他生下來。
他不願意。
他還年輕,他的事業還沒有開始。而且他不想跟傅寒川綁在一起。
所以隻能放棄這個孩子。
阮可夏覺得自己真的狠心。
他想了很多,想著想著,慢慢睡著了。
夢裡亂七八糟,一會兒是傅寒川冷淡的眉眼,一會兒是b超單上那粒小小的,豌豆一樣的小東西。
第二天一早,阮可夏磨磨蹭蹭地洗漱,磨磨蹭蹭地穿衣服,慢吞吞地下樓。
他告訴自己,不要猶豫。
才不到一個月,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越拖越難以割舍。
這樣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他推開了防盜門。
單元門口停著一輛幻影加長版。
阮可夏多看了一眼,他家裡以前也有這款車。
他從車子旁邊經過時,駕駛位的門突然開了。
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從車上下來。
那人長著一張方塊臉。
“王大哥?”阮可夏有些吃驚,他這麼有錢嗎?
不對。
買這種車的人,一般不會自己開,都要配司機。
阮可夏問,“你怎麼會在這?”
“正式認識一下,
我是傅家的管家,”中年人禮貌地笑著,“阮先生,傅遠森先生想跟你談談。”
傅遠森……阮可夏一時想不起來這個名字,王大哥說前半句的時候,他還以為車裡坐著傅寒川。
“傅遠森是?”
王管家拉開車門,一根拐杖先伸出來落地,接著,一位老人從車上下來。
老人滿頭銀發,精神矍鑠,眸光銳利。
“我就是傅遠森。”
“傅寒川是我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