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麵(1 / 2)

病入膏肓的出租車司機,從口袋裡拿出了兩個透明的瓶子。

瓶子裡,分彆裝著兩隻藍白色的膠囊。

江戶川亂步的臉色一變,在他看到這兩個瓶子的一瞬間,他的大腦便分析出了小林羽柴到底想要做什麼。

“一隻有毒,一隻無毒……認真的嗎,就這?我還以為你是用什麼高明的詭計殺掉那些人的,”

江戶川亂步勾起了嘲諷的笑容,表麵看上去不屑一顧,但是他心裡卻是一沉。

小林羽柴並不在意對方的冷嘲熱諷,他笑了笑,淡淡道:“的確,這很簡單,不過你敢和我賭嗎?”

“兩隻瓶子,一人一隻,同時服下藥。”

江戶川亂步的心跳加快,但大腦依然清醒。

他挑了挑眉道,故意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在瓶子上、或者膠囊上做了手腳?況且,如果我不願意和你賭呢?”

小林羽柴並不為所動,他從口袋之中拿出了一把槍,對準了江戶川亂步:“你也可以選擇我先服下藥——命運與神明會抉擇出我們之間誰才應當活下來。”

“必死的槍,或者是二分之一的生存機會嗎……難怪那些人死去的時候沒有半點掙紮的痕跡啊。”

江戶川亂步輕哼了一聲道。

“沒有做過手腳,一模一樣的瓶子,你可以檢查,也可以先選,不管你選擇哪一個,我會降臨另一個瓶子裡的膠囊服下。”

小林羽柴冷冷道。

“你口中的那位閣下還真是惡趣味,這種二選一的死亡遊戲,就這麼讓他高興嗎?”

“不準你誣蔑那位閣下!!”

小林羽柴聞言,憤怒地尖叫了起來。

“是那位閣下讓我重生了!就算是我這樣的小人物,也可以死得更有意義一點!”

在說到那位閣下時,小林羽柴的表情驟然亮了起來,從眼角到眉梢透露出來的狂熱與憧憬,簡直就像是見到了神明本尊的虔誠信徒一樣。

“那些肥頭肥腦吸食工人骨髓和鮮血的資本家,那些黑心的企業家,那些壓榨著員工生命去換取利益的工廠主,他們難道不該死嗎?!”

“喂,江戶川亂步,你作為終結了怪人二十麵相的名偵探,知道在怪人二十麵相還活著的那段時間裡,犯罪率下降了多少嗎?!那些資本家又是如何戰戰兢兢地對我們好嗎?!”

小林羽柴看向江戶川亂步的目光充滿了敵意與仇視。

“那些什麼大道理我不明白,也沒有那個能力明白,但是怪人二十麵相正在讓世界變好!這一點我無比清楚地知道——咳咳咳咳咳咳!!”

小林羽柴越說越激動,甚至捂住了嘴巴猛烈地咳嗽了起來,江戶川亂步試圖移動一下自己的位置,至少不讓身體暴丨露在槍口之下,隻是他不過是稍稍向後一動,小林羽柴便警惕地抬起了頭,一邊捂著嘴咳嗽,一邊用槍對準了江戶川亂步。

“你不答應也無所謂,那就去死吧。”

小林羽柴惡意地笑了一下。

“二分之一的概率,和百分百的死亡,聰明的名偵探會怎麼選擇呢?”

坐在播放著優雅古典音樂的華美大廳之中,莫裡亞蒂教授品嘗著香味濃鬱的紅茶,看著窗外已經逐漸消失的日輪,輕輕地笑了起來。

“嗯,如果足夠聰明的話,也足夠自負的話,那孩子肯定也會像夏洛克一樣,選擇二分之一的概率吧。”

莫裡亞蒂教授看著手裡握著的紅茶杯中蕩漾出一圈又一圈漣漪的琥珀色液體,將自己的倒影打碎成扭曲的形態。

“那麼,命運與神明到底會站在哪一邊呢,真是讓人好奇啊。”

江戶川亂步走到了小林羽柴的對麵,隨著太陽被海平線吞沒,夜晚的風也開始寒冷了起來。

在小林羽柴的左手裡,捏著兩隻一模一樣的透明瓶子。

這是一場以命換命的賭博,勝者帶著敗者的性命從容離去,而敗者就這麼永遠地沉睡在死亡的黑暗之中。

“這隻是一個考驗而已——而我便是為那位閣下對你進行考驗的番犬。”

小林羽柴這麼說道。

“所以你大可放心,這裡麵一定會有一隻是無毒的。”

選擇的時間是萬分煎熬的,江戶川亂步知道小林羽柴說的都是實話,他也不知道到底哪一瓶才是無毒的,超推理在這個時候也根本推理不出來就連作案者本人都不清楚的事情。

“我選左邊的。”

江戶川亂步的聲音有些發乾。

“好。”小林羽柴也乾脆,他將左邊的瓶子遞給了江戶川亂步,就要咬開剩下那隻瓶子的瓶塞,吃下那顆藥。

江戶川亂步的心猛地劇烈跳動了一下,他製止了小林羽柴的動作,認真道:“我先來。”

“請。”小林羽柴並不介意。

江戶川亂步將膠囊倒在手心,隨後仰起頭,將膠囊吞咽了下去。

膠囊要在胃液裡融化,也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隻是幾分鐘過去了,江戶川亂步並未出現任何異常,也不覺得身體不適。

他勾起了嘴角,眼睛裡充滿著光亮:“是我贏了!不過我不需要你吃下藥丸——去警察絕投案自首吧!”

在說出這番話的同時,江戶川亂步也做好了立刻就地打滾避開小林羽柴開槍的行為,他可沒有真的天真到信任一個用這種方法殺了那麼多人的罪犯所說的話。

小林羽柴看出了江戶川亂步的打算,他輕蔑地一笑,卻是毫不猶豫地仰頭將膠囊吞下。

“我和你們可不一樣,既然說定了,當然就該做到。”

小林羽柴冷冷一笑,在江戶川亂步察覺到不好的那一刻,他轉身便衝出了沒有任何護欄的樓層。

巨大的“砰”聲猝不及防地響起,和約翰那一次不一樣,江戶川亂步伸出去的手甚至未能抓到小輪羽柴滑落的衣角。

江戶川亂步仿佛如墜冰窟,渾身的血液都往大腦上流,在那一刹那奪走了他所有的語言與思考能力。

他牙齒打著顫,就好像回到了鐘樓的那一晚般,同樣的不解、委屈,以及難過與悲傷。

“嗚……為什麼啊……”

“為什麼要哭呢?”

在空無一人的樓層上,原本該隻有江戶川亂步一人,與穿堂而過的呼呼風聲,但是此時此刻,卻出現了第二個人的聲音。

江戶川亂步的細小嗚咽聲戛然而止,他警惕地抬頭環顧四周,在自己的背後看到了完全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