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紀,肚子裡沒什麼本事,就學會像個戲子一樣賣弄。
印鴻飛眼神暗了暗,可惜礙著大客戶,不能立即把小孩帶走。
顏垣問:“你認識那個小孩?”
印鴻飛歎氣,扶住額頭:“是我外甥女,被拙荊帶過來的,不懂事,讓你見笑了。”
顏垣麵帶欣賞,“不懂事?你太謙虛了。”
印鴻飛皺眉,以為顏垣說的是客套話,一直以來,家裡這個小孩總是被嫌棄挑剔的對象,尤其是在印江涵對比下,她的一切行為顯得那麼不合時宜。
把小孩接來不久,印鴻飛帶她們去參加一次晚宴。
印江涵落落大方,行為得體,贏得一眾讚美,而另一個小孩膽怯地躲在角落裡,連句話都不肯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印家虐待了她。
好像是從那個時候,就對女孩有點下意識地不喜歡吧。
就算知道她是姐姐的孩子,但她氣質和姐姐一點都不像,相比,反而是涵涵像一些。
顏垣跟著節奏,輕輕拍打桌麵,“月光鳴奏曲。貝多芬簡直把反抗和自由刻在音樂裡,你聽,每個音符都在呐喊。”
印鴻飛汗顏:“我並不太懂音樂。”
更不懂得欣賞。
顏垣吃驚:“能培養出這樣優秀的孩子,我還以為你在從小培養她興趣。”
印鴻飛怔了怔。
他從來沒有聽人評用優秀這個詞評價餘心月,而且對麵是天輝年輕有為的CFO,一向以挑剔眼光高著名,幾乎難從他嘴裡找出一句誇讚的詞。
“她是從小自學。”印鴻飛頓了頓,更改措辭:“從十歲開始學的。”
顏垣驚訝地看了印鴻飛一眼,“她才學了幾年?”
印鴻飛點頭,“三四年的樣子。”
想起從前,印鴻飛陷入沉思。
第一次進印家,餘心月就奔著鋼琴去,現在想想,也覺奇怪,明明她從前在餘家,肯定沒有條件接觸鋼琴,這種幾乎到癡狂的熱愛到底是哪裡來的?
顏垣站起來,再次和印鴻飛握手,“恭喜你,家裡馬上會擁有一位鋼琴家。”
“鋼琴家?”印鴻飛嗤之以鼻,“那隻是彈著玩的,我也並不打算讓她學音樂,她以後應該學經濟,替家裡分擔。”
說畢,他就見顏垣的表情很複雜,用一種像是看傻逼的眼神看著自己。
——
琴聲像夏天熱烈的陽光,讓每個人都跟著笑起來。
餘心月彈到最近一首流行樂,跟鋼琴師對視微笑。
鋼琴師彈到滿頭大汗,笑容無比暢快,已經完全沉浸在音樂裡。
不知什麼時候,鋼琴上多了隻手。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爺爺在他們身後,佝僂身體跟著彈起來,邊彈口裡還輕輕哼唱,仿佛還是那個當年那個多情的少年。餘心月手裡動作稍頓,趁著音樂稍緩的功夫,換了個位置,把座位讓給老人。
沒多久,她身邊又擠過來一個青年。
長高身材,細眉薄唇,斯文俊美,和顏霽幾乎同個模子刻出。
餘心月認出好友兄長,但顏垣似乎不甘隻做伴奏,一直想反客為主,爭奪C位。
以前就聽顏霽說,這個哥哥同樣喜歡音樂,並且性格很要強,不甘居人之下,現在一看果然如此。
然而餘心月也沒打算當伴奏。
兩個人互相飆琴技,幾乎算得上在鬥琴。
最後鋼琴師停了下來,老爺爺也體力不支,停了手,蹦到後麵跳舞。
鋼琴師犯愁地盯著鋼琴,瑟瑟發抖。
看著這台超載嚴重的鋼琴,心疼地抱緊自己。
她造了什麼孽,要被迫圍觀神仙打架,不得不承認自己連個小孩子都彈不過。
嗚嗚嗚,現在的孩子都這麼可怕了嗎?
你們、你們不要再打啦!
兩個人的音樂造詣極高,卻不甘心彼此讓步,都想著爭過對方的風頭,因此彈出來的琴聲像水與火般激烈碰撞,一點都不和諧,反而像是在撕頭發打架,想爭奪全場MVP。
半晌,顏垣歎口氣,終於退步。
餘心月露出微笑,柔若無骨的手指滑過琴鍵,流水般輕柔的琴聲緩緩淌出。
最後一段獨奏像是激烈過後的平靜,一改之前激烈慷慨的調子,轉而變得輕緩抒情,宛若一縷清風溫柔拂過每個人的臉。
終了,所有的人都起身鼓掌。
餘心月則第一時間看向秦卿,獨獨在對上她欣賞目光後,才露出笑容。她突然意識到,秦卿這樣的造詣,卻能乖乖配合自己伴奏有多可貴。
顏垣真心讚美:“你的琴彈得真好。”
餘心月:“你也是。”
然而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在想同一件事——
顏垣:再也不和她一起彈了,我不喜歡當第二。
餘心月:太累了,這個人要上黑名單,以後看見阿霽哥哥就得繞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