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番外(1 / 2)

真千金不乾啦 遊鯤 10255 字 3個月前

歌劇廳外人來人往。

顏霽手裡揣著一張票,另一張她偷偷塞童雅提包裡了。

這是歌劇魅影第一次來國內演出,童雅提過一嘴,她很喜歡。

顏霽不怎麼喜歡。

雖然有這麼多堪稱大咖的音樂家在身邊,這個人依舊沒有什麼音樂細胞,要她說,隨便找個場兒,聽幾個人說相聲,或者講評書,或者二人轉,哪個不比叮當叮當彈鋼琴有趣。

但每次餘心月和童雅的演奏會她都會去,如果來不及,也會堅持守在網上看完全程。她覺得那兩人美極了,連帶陽春白雪曲高寡和的音樂,也變得溫柔近人許多。

上次童雅隨口提過一嘴,她就特地托人買好這兩張票。

一張藏在懷裡,另一張,趁童雅不注意,偷偷塞在在她的包裡。

好像童雅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會放在心裡,牢牢記住,從前她隻是當這是因為好閨蜜情,然而自從餘心月點明後,那份所謂的“友情”開始慢慢變了一副樣子。

原來澄澈碧藍如洗的天空,漫上橘紅、昳麗、曖昧的晚霞,抬頭望,雲霓重重複重重,再叫人看不明白。

顏霽本來不是什麼愛繞繞彎彎的性格,可是於此事上,格外忸怩,總被餘心月罵作是“拿不起放不下”。

她苦苦在歌劇廳在等著,人來人往,沒有看到童雅的身影。

最後顏霽在第一排看完那場歌劇,周圍空著一個座位。全場漫不經心,絞著手指,周圍人的眼淚微笑仿佛都與她無關。她隻在想,雅雅是沒有看到那張票嗎?

還是看到了,故意不來呢?

或者是遇到什麼事情阻礙了,自己在她心裡,並沒有多重呢?

種種猜想環繞在心頭,讓這位向來大大咧咧粗神經的顏大小姐也擰起眉,覺得委屈,又覺得自己無病呻吟。

離開歌劇院後,她幾天沒有找童雅說話,童雅也沒有找她。

顏霽懨懨坐在沙發上,低垂著眸子,像是被抽去所有精氣神。她拿起手機,心裡想,如果童雅打電話過來,如果她給自己發消息,如果她告訴自己沒有看到演唱票……

但是一個電話、短信、消息,都沒有來。

顏霽心中腫腫澀澀的,像是泡在酸水裡,泡得都發白生出褶皺了。她原來羨慕餘心月和秦卿在一起很甜,很想談場甜甜的戀愛,但她不知道,原來戀愛也會這麼酸澀,滿心苦楚的。

該怎麼、該怎麼辦呢?

這時候顏垣走進來,坐在她旁邊,推她一把:“怎麼啦,跟個病人似的。”

顏霽懶懶瞥他,沒有說話。

顏家單身技巧可能是祖傳的,比如她這個黃金單身漢的好哥哥,比她還要多單身好多年。這樣想著,顏霽倒不覺得很苦了,居然還苦中作樂笑起來。

“哥哥,月月和秦總在一起啦。”

顏垣:“對啊,這事大家不都知道嗎?”

顏霽:“你怎麼還單身啊?”

顏垣掩唇,瘋狂咳嗽起來:“這、這個……單身、單身怎麼啦?找不到適合的,一個人過不也挺好。”

顏霽問:“如果找到適合的呢?”

顏垣想也不想:“那肯定是勇往直前往前麵追啊!”

“可是,”顏霽垂下眼睛,攥緊那張捏得發皺的票,小聲說:“如果她不喜歡你呢?”

顏垣笑,雙手癱在沙發背上,翹起二郎腿,“我這麼好,她不喜歡我又喜歡誰?”

顏霽:“……”

顏垣:“好啦好啦,不開玩笑,如果她不喜歡,你就讓她喜歡唄,讓她發現你的優點,讓她眼裡隻有你,追人嘛,你不追,怎麼知道她喜不喜歡呢?”

顏霽抬起眼睛,眼裡隱隱有光浮動:“哥哥?你知道……”

顏垣拍拍她的肩頭,嘴角上翹:“趕快行動吧,等你結婚,爸媽就不會催我了,也好救救你哥。”

“走啊!”

——

然而被開導一上午,又被餘心月拉去做半天情感治療,顏霽依舊沒有把那句話說出來。

她側臥在床上,手裡握著手機,那句話在聊天欄裡,打了又刪除,刪除又打出來,幾次手指懸在發送鍵上,依舊沒有勇氣摁下去。

好像感情這件事就是這樣。

就算一往無前的勇士,遇上心上人時,也會變得怯懦而柔軟,優柔寡斷,又躊躇不前。

可以為她摘上天上的星星,撈出水中的明月,披荊斬棘摘下最美的玫瑰,不惜把手上鮮血累累,滿是傷痕,到最後一步時反而又躊躇了。

那朵玫瑰,明明已經被攥在掌心,被不敢把它拿出來。隻好背在身後,赧然地低下頭,倉促說聲:“今天也沒有什麼事。”

不知不覺,顏霽慢慢睡了過去。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自己瀟灑半生,在酒吧玩的時候,遇到一個乾乾淨淨的女孩。那孩子很乖,小鹿般的眼睛,透著與世情不相容的柔軟天真,一瞬間就擊中她的心臟。

而那時的她已經是情場高手,自然手到擒來,把小鹿握在掌心。

清晨的陽光灑下來,照亮女孩臉上淺淺的絨毛,像是鍍一層金,她撥起女孩柔軟的長發,玉白脖頸上,綻開一顆血紅色的小痣。

她彎下腰,親在那顆痣上,吐息淺淺掃過,嗅到青草一樣乾淨清新的氣息。

“啊,好癢。”女孩轉過身來拍她,臉頰紅紅的,眼裡還有晚上胡鬨流轉的波光。

豔色在一瞬間綻開。

那樣的旖旎美麗,讓顏霽砰然心動。

這場夢境虛幻而迷離,五光十色,混雜著傍晚的霓霞,酒店轟炸的歌聲。

再後來,所有的色彩都在一瞬間消失。

她失去了那個孩子,就像失去一場夢。

在無儘的痛苦中,她選擇了相信神秘的力量,選擇在不同的國度輾轉,尋求能夠改變過去,拯救愛人的神神跡——

可是所謂宗教,所謂神跡,隻是編造出來撫慰人心的良藥。

世界上哪有這樣的東西呢?

她隻好不知疲倦地奔波著,像隻沒有足的鳥,為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夢想,永遠振翅在天空飛翔,從來沒有停歇的時候。

地上沒有可以讓她歇腳的地方,她隻好不斷尋找,直到死在路上。

好友總埋怨她拚命,其實顏霽想,如果能真的把這條命送出去就好。

她知道自己在這個世上有親人朋友,不能這樣自私地拋擲自己的生命,那些人深愛著她,如果知道她離開,肯定會有錐心之痛,就像自己失去童雅一般。

可是,真的太痛了。

每天如行屍走肉活在世上,天空灰暗,世上所有的東西都失去顏色。

她曾這樣愛過的人間,好像眨眼間就變成了煉獄,冰冷、黑暗,沒有光。

而活下去,似乎成了最困難的事情。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儘所有的力氣,像魚離開了水,被迫孤零零地生活在陸地。

顏霽經常在深夜啜泣,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幅樣子,明明之前、之前遇到的時候那樣歡喜、那樣開心,好像每一個瞬間都五光十色,每一個角落都在閃閃發光。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從南美回來了,她就已經下定決心,回韓江去見自己最好的朋友。

有時候她會把餘心月當成童雅,明明是兩個不相同的人,黑眼睛裡卻流溢著格外柔軟的光。天真、溫柔,與世界又格格不入。

如果她們能夠早點認識,大概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吧。

一起討論音樂,一起登台演奏,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