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2 / 2)

宋問之痛苦地皺起眉頭。

他雖同樣製作武器,可並不喜歡戰場,光是想象就讓他感到難受,不願見之,心如刀絞,與此同時,在他心中還萌生了另一程度上的驚愕——

這竟是蕭師弟的作品?!

如此殘酷嗜血的凶器,怎麼會出自那個蕭師弟之手?!

此物簡單而務實,威力強大、構思巧妙而容易製作,這倒的確是蕭師弟的風格,可蕭師弟這些年究竟經曆了什麼,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居然會用這樣陰狠果斷、不留情麵的思路來製作武器了?

*

宮外馬車內,蕭尋初正坐在桌前,等待結果。

義軍一直以來都還算是比較仁義的軍隊,即使是麵對敵手,采取的也是“殺其惡首,釋放餘眾,不妄戮一人”的原則。

之所以這樣做,除了道義上立得住腳以外,也是為了緩解敵方的敵對情緒,避免對手在認為被俘必死無疑的情況下殊死而戰,更有利於勸降。

正因如此,實則有一部分被強征入伍的辛軍,在被義軍俘虜後,甚至會決定加入義軍。

到目前為止,義軍還沒有被逼入過絕境,所以比較狠辣的武器,尚沒有用武之地。

不過……如果是謝知秋,會怎麼做?

蕭尋初想到他們此行的目的,心中逐漸清明。

他們必須要嚇住辛國。

既然如此,就要展示出義軍強大而殘暴的一麵。

為達這般目的,用出再凶殘的武器,亦在所不惜。

另一方麵……

蕭尋初也有自己的思量。

他認識的宋師兄,本質是個十分心軟的人。

如果在對麵的人真的是宋師兄,如果宋師兄還和當年一樣,麵對此情此景,不可能毫無想法吧?

*

沙盤之上,辛國的臨衝雲梯車,已被萬人敵噴出的火焰焚燒殆儘,成了細沙上的焦炭。

再精巧、再彆致的攻城車,隻要是木質的,在如此難以阻擋的火攻之下,也不過是無用的木柴。

朝堂上一片寂然。

第一局勝負已分,眾人親眼所見,無可辯駁。

謝知秋安靜地站在朝堂上,即使贏了,也沒表現出贏家盛氣淩人的樣子。

她隻是微微朝宮外城門的方向側了一瞬,嘴角隱約彎起,露出一點外人難以覺察的笑意。

不必言語,心意相通。

而在朝堂之上,辛國李太後的神情卻是晦暗不明。

她目光落在謝知秋身上,令人看不清情緒。

這時,謝知秋說:“諸位大人若無異議,那不如開始下一輪吧。

“第一局是由我方出題,儘管兩輪之間理應有三日準備時間,不過我們這邊的題目,方才已經完成了,還請諸位大人過目。”

事不宜遲,話音剛落,謝知秋便示意女弟子將新作拿上來。

綢布揭開,即將列陣沙場之上的,是一排整齊的火炮。

四個輪子製成的木車之上,擺放著金屬光澤明亮的噴筒。

*

宋問之看到內侍官畫來的火炮示意圖,內心稍稍鬆了口氣。

火炮作為攻城器而言,的確是十分強勁先進。

當下現實中的城池堡壘,大多是依照防範冷兵器的標準來建造的,要抵禦殺傷力巨大的火炮並不容易。

不過,也並不是毫無辦法……

宋問之見狀,心中已經有了想法,正要動手,忽而又有另外一絲疑慮冒了出來——

火炮固然強大,但用在兩邊比試的攻城戰中,未免過於中規中矩。

蕭師弟蟄伏這些年,似乎進步不小,而這火炮單看外觀,雖有改進,但並不算很大。

為何蕭師弟不選些冷僻的攻城器來作這一次的題目,反而選了師兄弟中人人都很熟悉的火炮?

難不成……是因為蕭師弟不善攻勢?

還是說,這個火炮隻是表麵上看問題不大,實際另有玄機?

想到這裡,宋問之隱隱感到不安。

……但是,這終歸隻是火炮。

蕭師弟大概想不到,他在辛國這幾年苦心鑽研,已經想到一種無懈可擊的防禦之法,即使是麵對火炮,也不會有絲毫破綻。

宋問之心神一定,從無數卷軸中取出一幅圖紙,埋頭工作起來。

……

蕭尋初的一個時辰接招應敵十分厲害,但這一回,辛國那邊的工匠反應速度也相當快。

宋問之這一次的守城器製作了大概一天,次日中午,就被呈送到宮廷。

一天的時間看似較長,但當守城器送到眾人麵前,即便是謝知秋,表情也有微妙的驚訝——

辛國那位“先生”送來的守城器,並不是器械,而是一座真正的城池!

僅僅在一天之內就完成如此龐大的作品,任誰都不得不讚一句手藝純熟精湛。

取物而來的內侍官介紹道:“這就是我們先生做出的回應,它的名字,叫作‘棱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