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運命格(十三)(1 / 2)

晚風習習,從一場大戰中脫身的林行韜站在洛水城城門口,竟有一種回到家的安心感覺。

隻是要進這個家,還得通過守城士兵的盤問。卜果子出示道碟後他們才被允許進入。

“枯藤老樹昏鴉......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他喃喃念了幾句,真的有些想家了。

城樓上手持長槍的士兵一動不動,林行韜看了幾眼,注意到其中一道與眾不同的身影。

在林行韜注視著那道身影的時候,那道身影似有察覺,隔著幾十米的高度準確投來審視的目光。

一種浩瀚如海的壓力陡然升起,又陡然消失。

卜果子拉他一把,悄聲說:“是鎮守城門的衝和真人,這是在警告我們在城裡不要生事。”

林行韜點點頭。有真人鎮守入口,想必彆有用心之徒會被立刻斬殺吧——除了像林行韜他們這樣壞心眼藏得太好的。

進城才知人多,林行韜往城裡來的一路上可是幾乎沒見到人,也難為卜果子能租到一輛牛車。

但儘管城裡人多,依舊不見平民老百姓,來來往往的多是穿戴盔甲的士兵與和他們相像的道士。

戰亂了,百姓大概是躲起來了。

注視著一個年輕俊美的道士在眼前飄然而過,林行韜不由說:“其實我總覺得虛雲子沒有死。”

卜果子驚奇地問:“這是為何?”

“他看上去不像是那麼容易死的人,你看他長得帥,道法深到一個人攔住一隻軍隊,氣度也不凡,那樣的人——”

在中是要做主角的。

“——說不定會奪舍什麼的呢。”

卜果子失笑:“奪舍那種邪法,國師會,他可不會。”

林行韜想說子非他,焉知他會不會,但深怕這小老頭玩興上來懟個一晚上就住了嘴。

“我們現在就去王府?話說,普通道士可以直接去王府?”

卜果子點點頭:“有何不可?縱使太平盛世,王家貴族也是歡迎有本事的道士入內的。更彆說如今是亂世,洛王借開論道大會為名,招募道士為大戰作準備。”

“你看這些來往的道士,都是去參加那大會的,他們入世享富貴的有,與皇室結善果的有,為自身道門揚名的也有。”

“那虛雲子想必也是來參加大會的。”

“是啊。你彆看虛雲子一副高人模樣,去了大會你就知道,他也不過二流人物。”

“那我們豈不是三流人物?”

“非也,我們是頂大的大人物。”

他們相視一眼,互相詭秘一笑,跟著眾多道士往前走去。

......

王府在一條靜謐悠長的街巷之中,坐北朝南,圍牆圈界,實為城中城。

兩個大石獅子立在朝南的正門前,威風凜凜。

正門朱紅色,總讓人想到一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朱門的酒肉臭不臭不知道,路上也不見被凍死的百姓,不知是親王治下太好,還是屍體都被清理了乾淨。

這個王府東西南北都是有門的,卜果子領著他從正門前經過,直奔西邊。

西邊的門把守就沒那麼嚴格了,門前坐著幾個華服的人,門有身穿道袍的道士進去。

“那邊兩位,可是來參加論道大會的道士?”有人出聲詢問。

“是,我與我師弟是正清門來人。”

和城門處一樣,卜果子將貼身收好的道碟交予他,他細細驗明後才示意林行韜他們進去。

進門時,林行韜從身邊那些經過的道士身上感受到了綿長深厚的氣息,這王府裡的道士竟都是貨真價實的道士與法師實力。

但也不是沒有江湖術士一流,就有一個瞎了一隻眼的道士在被趕出來後大喊:“殿下命裡還缺一隻鳳凰!隻有娶了身具鳳命的女子才是龍鳳呈祥的好格局,大事可期!”

卜果子輕哼:“這人也不知是哪聽來的,這鳳命女豈是那麼好找的,而且現在就算天下大亂,在王府前嚷嚷大事可期是不要命了不成。”

林行韜則是在王府跨出三步,感受著渾身的輕鬆自如與傷後法力奇異的運轉自如。

他驚訝的樣子引來卜果子的解釋:“這洛王府在洛水河和東海的連接線上,恰處龍脈,風水極好,利於修道。”

龍脈?他恍然想到湳京那條黑龍。

這洛水龍脈如果顯化,不知是什麼樣子。

“走吧,這地龍我們還碰不得,王府內也需謹言慎行。”卜果子說著,表情嚴肅了許多,倒有幾分掌門弟子的氣度。

林行韜也跟著繃起臉,往前走去。

白色的橋兩邊是六角的亭子,他們踏過橋,左手邊卜果子稱是社稷壇,右邊是風雲雷雨山川壇,前麵則是一處配殿。

在向經過的道友詢問望虛子在何處後,卜果子領著他前往社稷壇。

社稷壇是呈正方形的三層高台,天圓地方,壇上鋪著的五色土和四色琉璃瓦令人目眩。社稷壇的話,林行韜知道,在原來世界裡是佛教的東西,但這個世界並沒有佛,社稷壇也就是道家的東西。

遠遠地就聽到人聲與甲衣碰撞的聲音,林行韜被卜果子拉到一邊避讓。

從石階上下來一大群人,有仆從,有侍衛,有道士,也有一個穿著華服的年輕人。

林行韜原本隻是匆匆瞥過,視線卻被那個華服的年輕人吸引了。

年輕人帥是帥,氣質也是有氣質,但也沒到那麼吸引人視線的地步。林行韜盯著他主要是出於一種奇異的感覺——他想看看那個人的氣運。

那個人穿著一件黑色常服,衣領與衣角處皆繡有銀色暗紋,行走間若星光流動,華美非常。他披著的一襲銀色大氅,遠看如天上雪,更是兜攏出十足的威風與貴氣。

他狠狠皺起眉毛,臉上有些壓抑不住的煩躁與不耐。

許是有什麼事情擾亂了他的心境,他的步伐匆匆,全然沒在意林行韜略顯失禮的目光,像一陣銀色的風,席卷了過去。

他從林行韜身前經過,幾乎裹挾著一陣刺痛人眉間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