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運命格(三一)(1 / 2)

臨行的這一天, 張況己將刻有“楚”字的大旗狠狠插入地中。

他又將楚王為其打造的破天戟朝天扔出。

一道銳利的光線。

人隻是眼前一閃。

鋒利的戟尖就瞬間紮破了豬牛羊的身體。

鮮血祭新兵。

而後他又在自己身上劃了一下,塗抹到了軍旗上。

以將血祭旗。

一往無前。

林行韜看著他做完這一切, 其實是想問他:你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但在嚴肅的軍容下, 他同樣劃破自己手臂以血染旗。

旗幟飄揚在空中, 有淡淡的血腥味。

對於即將攻城略地的軍隊來說, 卻是聞之一振。

不需要什麼陣前演講,因為士氣已然高超。

這是一場碾壓——所有人都這麼想。

有兩個特殊命格的武將率領軍隊、有親王坐鎮、又有真人看護、還有龍王庇護,隻需興堂堂正正之師。

於是在林行韜問張況己有何破敵妙極時, 張況己嗜血一笑,揮舞著破天戟, 似要刺破天空。

他說:“無計爾, 唯以力破之!”

以力破之!

招攬來的一些文士也紛紛點頭。

一群莽夫。林行韜在心裡笑著,然後轉身離開, 注視著一道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身影走進華貴的傘蓋底下。

有號角鳴嗚, 有旌旗招展,有勝利之師踏上征途。

車轔轔馬蕭蕭, 等軍隊走遠, 林行韜才轉身跨上馬, 對剩下的說是要保衛洛水城的軍隊說:

“往西陵郡!”

先前他說要帶領軍隊攻打東陵郡,那是騙人比如說國師的。

他又不會帶兵作戰,那些東西交給專業的來。

他要往西陵郡,做其他的準備。

在與張況己說明這件事時,張況己有些不滿,因為西陵郡是他的家鄉, 他不願外人隨意涉足。

但是當林行韜問出一個致命問題後,張況己頓時漲紅了臉,不知該怎麼說。

林行韜當時問:“倘若東陵郡即將破城之際,有一支敵軍攻西陵郡,當如何?”

“是繼續攻城棄家鄉父老於不顧,還是放下唾手可得的勝利,飛奔而至救西陵之危?”

[我想我西陵父老鄉親了,戰事亂,若有如我者往西陵當何如?]這是當時在洛水之畔,西陵郡的士兵不忍見百姓哀嚎而說出的話。

西陵男兒皆愛家,張況己就算狠下心來,又有幾人的心思會不被西陵的戰事影響?

“此是圍西救東。”林行韜說,“國師狡詐,焉知他不會突襲西陵?”

“與上回不同,洛王同樣無法渡洛河,無法襲殺西陵。東陵也尚安定未開戰。”

“所以,張將軍。”

“我帶軍往西陵,既是防止突襲,也是——”

張況己接道:“——為了掌控西陵郡?”他的眼神有些可怕。

林行韜一笑,卻一點也不害怕看出張況己看出他的打算。

他的確就是想趁著張況己打仗的時候將張況己的家鄉收入自己手中——

或者說,他想要將張況己徹底綁上自己的戰車。

兩者的合作,林行韜有洛水城有親王銜,張況己有西陵郡,有世襲將軍銜。

[張況己,西陵張家嫡子,張家為西陵郡世家之首。世襲三品狼牙將軍,本為虛銜,卻掌了西陵大半兵力,將其變為自家軍隊。其重情義,極重父老鄉親。]

張況己的臉色幾度變化,最終交出了自己的令牌。

林行韜接著說:“等我渡過洛江,直達西陵,我再與你彙合。”

“到時候——”

“你與我到時候成掎角之勢——”他的手遙遙抓向王都。

“直取王都!”

張況己大笑:“痛快!就這樣殺進國師老巢!”

林行韜笑說:“這叫明行大軍,暗渡洛河。”

計劃很簡單,執行起來也就格外地迅速。

林行韜倒是想想些複雜的壞點子,但他想了想自己看過的有關戰爭的書比如《三國演義》,然後滿腦子都是火燒赤壁、火燒博望坡、火燒糧倉、火燒連營、火燒藤甲軍......

燒燒燒!一把火解決不了的事情那就再加一把火!

林行韜覺得不行。

他再想了一下,想到了諸葛村夫的“死諸葛嚇死活仲達”。

於是他找來了天眼道人,讓他假扮自己。

天眼道人能遇奇遇,必然是有氣運的人。

他與林行韜早結因果,他的氣運中也就些微帶了些青紫。

就像一開始的卜果子一樣。

林行韜借國運給已是真人的卜果子,卜果子再以秘法一捏,起碼能欺瞞過一般望氣士的眼睛。

最近搜羅的道法中有易形易容的,天眼道人就這樣被趕鴨子上架,裝作楚王隨軍隊出發。

林行韜答應他,倘若他做得好,從龍之功便有他的一份。

現在,林行韜率領軍隊站在洛江前,口呼龍王。

孩童形象的龍王從水底浮出,周身霞光綻放。

龍王真身出行必有異象。他竟是以真身前來,可見對林行韜的重視與好感。

龍王以光開道,容軍隊渡過。

在經過龍王身邊時,林行韜聽見他輕聲說:

“此行若勝,則請楚王在東陵郡為龍王加廟。”——為前龍王加廟。

林行韜笑道:“必加廟!”

——此行必勝!

......

大道上,萬千騎步兵鎧甲閃耀,旌旗招展,馬嘶人鳴,綿延不絕。

華貴的傘蓋下,天眼道人小心地拉扯著自己身上的華服,眼裡滿滿的都是傘蓋垂下的金色流蘇。

他的樣貌在這樣的迷離金光中曖昧生光,晃人眼花——如置身樓台高閣的紈絝公子——雖然是林行韜的臉。

卜果子守護在“楚王”身側,卻不停皺著眉。

他覺得天眼道人撐不起王的氣質。這一身衣服雖華貴,但若是讓林行韜本人來穿也必然是器宇軒昂的少年王侯,談笑間有縱橫山河氣。而這個天眼道人穿來甚至比不過後麵那些蹭軍功帶資進組的世家公子。

果然儘量彆讓他出去,不然雖然氣運可以瞞過他人,人卻瞞不過。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