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運命格(三四)(1 / 2)

被大樂襲擊的東陵軍並非全部死亡, 還有一些人重傷未死。

大樂明明能殺死他們所有人,但他沒有。

這些人是大樂故意留下的, 不知出於什麼目的。

“甘霖起枯朽, 敕!”

林行韜施了個道法, 為所有受傷的人療傷。

青光蒙蒙落下, 有士卒從昏迷中醒轉。

他們的臉色由白轉紅,在看到站於他們身前的林行韜又有些發白。

“楚王?”

他們驚訝的樣子,就好像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昏過去, 又會一醒過來就見到敵人。

林行韜道法的青光還在不停落下,冰冷的青光融在風裡, 淌過每一張神情驚惶的臉。

終於, 在確認過楚王並無要他們命的打算後,為首的人掙紮著跪下:

“求楚王饒我等一命!”

林行韜點點頭, 示意他們說明自己的身份。

為首的人說:“我們非是東陵郡本地士兵。”

“我們曾都是普通百姓, 經商、打漁、擺攤,在亂世裡辛苦謀生。”

“這生活實在無望, 直到有一天我們遇到了貴人——”

“蕭二小姐?”林行韜插話。

“是。”

“蕭二小姐給予了我們許多幫助, 甚至願意為我們提供郡守府上的差事。”

“我們在習武一途上頗具天賦, 於是自願走上了武道的路子。”

“日前,小姐將我們與東陵本地的士兵組成了一支騎兵,派往西陵——”

“是隻在西陵還是往洛水城去?”林行韜問。

“小姐讓我們往洛水城去,她說陳小將軍足以殺龍王渡江。”

“但是陳小將軍卻說要先往張府尋一匹好馬。”

“等他尋得好馬後,我們行至河邊,然後我們就不記得了。”

那人說完後, 看了看周圍,隻見楚王軍恢複過來包圍著他們,而人群中不見陳珂樂的紅色身影。

楚王淡淡的聲音收回了他的注意力:“做出你的選擇。”

他一咬牙,拜道:“願以楚王為尊,供楚王差遣!”

隨著他的下拜,他身後的人也跟著下拜,但欲言又止。

林行韜看出了他們投敵的難堪,笑著補充了一句:

“你們皆是命格歸星的精兵,皆受過蕭二小姐的恩惠。”

“本王的目標是國師,不會叫你們反噬舊主。”

說完後,他感受著投到自己身上的感激視線,歎了口氣,走到已經沒氣了的官吏身前。

陳珂樂的一擊直接粉碎了他的身體。

從中可以一窺少年的冷酷心性與強大的實力。

命令士兵運著屍身後,林行韜坐上白馬,向前方前進。

沒有了帶路的人,他也不著急。

他不怕迷路,風中的血腥味慢慢淡去,隻有稍許還殘留在白馬的皮毛上——大樂的畫戟尖端蹭到的。

身下的白馬忽然往一個方向一轉,林行韜從思考中回過神,看到前方豁然開朗,一名耄耋老朽正坐於江邊垂釣。

吊鉤直且無有魚餌。

卻有魚跳起,落於岸邊。

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林行韜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類似的故事,但他知曉這名老者並非常人。

他沒有問老者為什麼不放魚餌,而是問:“不知閣下是哪方神明?”

老者答:“我乃此地城隍。”

他的手指往那條上岸的魚上一點,魚的鱗片層層化金,變為錦鯉重新躍入江中。

“我見貴客心頭有許多疑問,不妨一問,小老兒願為貴客答疑。”

“不敢。”林行韜說著,手上一翻,前朝的日月鼎出現在他手上。

隻是全無光澤,不可能再複昔日榮光。

“我欲重鑄鼎,鼎之大小輕重,何如?”

你拿願者上鉤的典故,那我就拿楚王問鼎的典故。

城隍露出笑容:“楚王果意在天下耶?鼎之輕重,其可問耶?”

城隍沒有回答,林行韜就自己答:“在德不在鼎。大臨德行已衰,天命已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非也,足以問。”

[楚王問鼎,意在天下。]

他不願被神明牽絆,繼續前行。

城隍終於忍不住開口:“楚王就沒彆的想問?”

林行韜笑:“城隍就沒彆的想答?”

身後傳出城隍蒼老的大笑聲。

“好好好!我且答與你!”

“東有神玉出,如日月鼎,為前朝國之重器!”

國之重器?林行韜豁然開朗。

神玉——玉璽?

他猛得轉頭,城隍卻已不見,隻有淡淡一聲:“且去見我後人。”

他再次轉過頭,周邊場景隨著他的轉頭急速變化。

“噠。”是馬蹄跨越空間,落於地麵的聲音。

而在士卒的驚呼聲中,一所壯觀的府邸出現在他們麵前。

張府,城隍將他們送了過來。

張家是西陵郡世家之首,其府縱橫,比之洛王府也不遜色。更有族人數千,奴仆如雲,是真正的一郡之望!

門前立著一老者,身材高大,就算年歲已大也依然背脊挺直,不慌不忙地看過來。

他的臉上皺紋深重,眼睛卻是明亮有神,如年輕人般清澈。

“城隍?”林行韜發覺他與城隍長得七分相似。

老者笑著一拜,說:“老臣前三品狼牙將軍張況人,見過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