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逆流中被衝擊的一顆樹木,難以立在原地,幾乎要被裹挾著衝向身後的未知。
盔甲的鐵的氣息、傷口的血與藥混合的氣息、馬匹的毛發與人的汗味——
這是一支打天下的軍隊。
最後飄過他眼前的,是一麵王旗。
上書一個“淩”字。
軍隊最後,一名眼若流星、麵容俊美不似凡人的道士從天上飛過。
天空陷入靜謐。
隻有腳下的土地顫動著。
那道士似抱明月而飛升,像極了仙人,忽然他若有所感地往下俯視了一眼。
仿佛穿越了所有時間與空間的阻隔,林行韜仰頭,與他對視了。
下一刻,畫麵如同水波一般破碎。
隻有那道人高傲冷漠的話語回蕩在林行韜耳邊——
“洛江龍王何在!既知我等要來,為何不出洛江相迎?”
“不迎天下新主,其罪當誅!”
“我虞不遮在此向天地言:洛江非江,為洛水河!”
“殿下!”身後士兵的一聲大喊將林行韜從過去的畫麵中驚醒。
“殿下!地龍在動!”
剛才的一切皆是異象,隻有地麵的顫動是真的。
古人把地震說成地龍翻身,但這個世界是真的有龍脈的。
上次鼎出引得龍脈出,那這一次呢?
他為何會看到異象,異象又為何與前朝與國師有關?
林行韜手掌一翻,前朝的小鼎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黯淡無光的小鼎正受到某種氣機牽引而震顫著,隻是再不像先前那樣吞吐龐大的氣運,金紅之氣非常渺淡。
“玉璽......”林行韜低念一聲,目光凝在了空中出現的兩條龍上。
一青一白,奪儘視線。
白的是玉璽化作的龍,那青的,怎麼看都是皇子之龍。
不是洛王,那就隻能是——
九皇子。
真正的九皇子。
林行韜的位格在剛才受到了短暫的衝擊,因為他雖是楚王位格,但是是在九皇子的基礎上自封的。
而他的位格之所以沒有消失,也是因為那位九皇子尚未被天下知。
他不知道自己失去位格後會怎麼樣,但是——
殺了他!
在國師帶他回王都之前殺了他!
隻有自己是九皇子!
將國師如何得到玉璽與尋到九皇子的疑惑暫時拋到腦後,林行韜冷靜地估算了一下那個地方距此處的距離。
距離不算太遠,若隻有他一人,那用縱橫道法絕對能迅速趕到。
但是國師就在那九皇子身邊,雖然國師隻是一具分.身卻也不是目前隻有法師實力的林行韜能夠對付的,況且國師還有玉璽。
隻有將身後的軍隊帶上運用軍隊煞氣,才能在國師看護下截殺九皇子然後迅速離開!
而他現在能借助的,還有神明的力量。
龍王距此過遠,且是水神,幫不到,那麼就隻有張家老祖!
林行韜直接大喊:“城隍出來見我!”
他與城隍分彆並沒有多久,城隍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在空中出現身形。
他發出了一聲歎息。
他知曉林行韜用意,於是說:“我本不支持張家這次冒然出兵反叛,做揭開亂世序幕之人。”
“且張家這次出軍,傾儘所有,西陵子民、西陵百年氣運、西陵世家所望......張家氣運雖然旺盛,但終究根基太淺,一朝而潰!”
“今生變,張家存亡也係於殿下之身!小老兒我活夠了,舍了這一陰神也要助殿下阻國師神念回王都!”
他不知道林行韜的真正目的是殺九皇子。
這個不知活了幾載的小老頭隻是沉聲念道:
“夫楚王者,動與神合。”
“其欲奔走,如雲如堵。”
“——召至疾遣,從速降臨!”
這與城隍將他們送至張府前是不一樣的,先前不算插手戰局,現在城隍卻是實實在在地在幫助林行韜趕上戰機。
在場景變幻中,城隍的聲音緩緩消散。
“城隍違神道再助殿下,願殿下記得張家此次相助!”
於是林行韜帶著上千人出現在了一名眼若流星的道人麵前。
遠方的戰場是龍鳳格局對上殘缺的殺破狼之局,而這裡,則是假九皇子真楚王對上真九皇子與國師分.身。
“虞不遮!”林行韜大喊國師的姓名。
在趁著國師微微一怔的時候,他二話不說,將城隍給予的神明之力化作雷霆萬鈞之勢向國師壓去,勢必讓國師暫時無法動用玉璽。
而張況己給的令牌勾動此地氣運,從四麵八方鎖定九皇子,令九皇子的氣運之龍一旦冒出就頃刻消散!
軍隊的煞氣則在林行韜的掌控下化作淩厲無匹的斬擊,秒殺九皇子!
但林行韜忽然頭皮發麻,隻因國師他是,孤身一人。
剛才明明見到兩個人影!
“殿下是在找誰?”國師輕笑一聲,“她已經入了王都了。”
“虞不遮。”他念著自己的名字,有些感慨又有些懷念,“已經好久好久,無人這樣叫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他大戰之前都是祭神明,這裡每次大戰前都先死一位神明祭天,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