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韜無時不刻不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誰。
一個普通的大學生。
一個原本隨波逐流, 直到到了另一個世界才大放異彩的林行韜。
倘若他真的放棄在原本世界的一切,選擇了那份富貴尊榮。
那他會有些覺得自己將自己舍棄掉了。
他一直不喜歡那種一穿越就拋棄自己過往種種、心安理得接受新身份新生活的主角。
他們本來也是一事無成的, 穿越之後忽然就厲害起來了, 各種成為人上人。
那他們為什麼在原本的世界裡那麼廢物?他們要是再次回到那個世界, 他們還會厲害起來嗎。
這是林行韜再看那些爽文時不時冒出來的想法。
可能就是因為知道自己隻是在作者的安排下才那麼厲害, 所以他們才那麼乾脆利落地舍棄不好的曾經吧——作者明明也知道,現實生活中的廢物不可能換個世界就牛.逼起來。
林行韜卻想要證明自己。
證明自己既然在另一個世界起於微末,那麼在這個世界、他的家同樣能夠贏回榮耀。
那麼這樣, 他便不想讓大家知道他林行韜以帝王之姿回來了,然後才做出什麼大事。
他更想先做出事情, 然後再告訴所有人, 他林行韜,不是秦始皇, 回來了。
那麼, 什麼事情呢?
是一回來就各種打臉裝逼告訴所有人自己的厲害嗎?
格局太小了。
他既然在大臨時鬼使神差地立下宏願,那他在自己的家鄉也不應該太差才對。
這裡是他放下了很多回來的家啊, 怎麼能不為它做些什麼。
所以就算換了個世界, 也得對得上對神君發的誓——不單單為了自身。
那麼, 在現代社會肯定不談什麼殺奸人還世界朗朗進而統治世界。
他從自身出發,能做的,就是將這個靈氣複蘇的時代再拉得大一點。
讓普通人在驟然變化的世界上不會覺得自己被時代所拋棄。
現在還好,但是隨著靈氣繼續複蘇,差距隻會越來越大。
[沒有人會打籃球了,林行韜。你甚至永遠也打不過一個覺醒的八歲小孩。]
[就像末日裡淪為背景的普通人。]
[這樣的普通人啊, 就算是主角的爸媽,也會被讀者嫌棄拖後腿呢。]
他懂那種感覺。
現在,葉飛宇在他身邊氣惱地喊:“這花真不給我麵子,小氣得要死。”
話語輕鬆,但他眼底分明是有惶恐的。
他是燕京來的富二代,比任何人要更清楚地知道覺醒的重要性。
他做廣播體操,各種磨磨蹭蹭,期待的可不是這個結果。
現在令他有些許安心的,或許就是站在他以為的秦始皇身邊。
林行韜看著他,安慰道:“這也許就是羞花。”
溫琴“吭”得笑出了聲。
葉飛宇也忍不住笑了。
遊客中心的覺醒測試依舊在進行著。
林行韜留在葉飛宇身上的龍氣同樣有了動靜。
一條小黑龍竄上了石柱,不遠處的華山傳出一道破碎的龍吟。
基金會的人趕忙拿起聯絡器與山中的人聯係。
“大家不要怕,是南峰的黑龍潭複蘇了,不過隻有龍吟,沒有龍。”
那名點著參團人數的導遊立馬來了勁:“華山的黑龍潭哇,被譽為華山十大未解之謎之一。”
“潭水呈黑色如墨,有時又清澈見底,變化莫測。所以人們猜測其中有龍盤踞!”
聽到黑龍二字,葉飛宇瞅瞅林行韜。
而溫琴知道這是林行韜的手筆,歎道:“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林行韜則想起了《說鈴》中的話:“龍在則水黑,龍去則水清。”
“走吧。”林行韜說。
接下來就是在華山中試探他們兩個到底能不能修煉了。
先他們做完測試的人要麼登上了大巴車前往黃甫峪,要麼直接前往玉泉院。
“我們往哪走?”葉飛宇問。
“跟我走。”林行韜看向一邊。
一邊,那名導遊喊:“報團的人來我這裡集合啊!”
“自古華山一條路!我們往玉泉院走,大概四個小時就能到北峰!”
但一聽四個小時,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要爬四個小時的山嗎?我怎麼聽說彆人十分鐘就能到了?”
十分鐘就能到達山峰的,自然不是步行,而是坐纜車。
華山奇險,不願爬山的遊客們一邊坐纜車一邊欣賞華山風光的確是不錯的選擇。
但如今華山複蘇,每一處都處於靈氣暴漲的階段。十分鐘,又是在鐵質的車廂內,能感受個屁的靈氣。
聰明的人都不會去坐纜車,而是用自己的腳感受靈氣,呼吸山中空氣。
聰明如林行韜,向前邁開了腳步。
葉飛宇和溫琴就跟在他身後,感受著步伐裡的玄妙。
身邊的景色變幻,他們身體一停,到了北峰索道邊。
葉飛宇好歹是第二次了,他頗為得意地看著溫琴,等著她露出驚奇的表情。
但溫琴沒那麼幼稚,她隻是四下打量著,說:“我們肯定不是坐纜車,所以是要走這條路嗎?”
她指向索道旁的一條石階路。
智取華山路。
路旁有一塊牌子,上寫“倡導步行登山,方顯英雄本色。由此上北峰僅用時1小時40分鐘。”。
林行韜沒有回答。
其他人也有選擇這條路的,笑道:“就把它當成玄幻裡進門派之前的考驗,隻要靠毅力爬到了頂那邊就會被仙門收徒!”
這人說得沒錯,台階上湧動著如霧一般的氣,這千米階梯走下來,快要覺醒的人說不定就能被激發出異能,從而擺脫“凡人”,踏入“仙門”。
但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