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行韜登上五百層的時候,王府中有囚車駛出。
囚車內是奄奄一息被綁著的犯人、祭品們。
洛王坐在高頭大馬上, 著華貴王服, 一副迎接貴人的莊重打扮。
“這便是河神所說的祥瑞嗎, 果真振奮人心!”洛王不疑其他,高興地看著靠近王府的藏經閣附近一派熱鬨的景象, “神明果真強大!連正清門掌門布下的禁製都可以撼動!”
洛王或許是個蠢貨,但白麓可不是。
河神朱陋當真可以做到這麼厲害的事?白麓表麵平靜,實際上驚疑不定。
不, 不可能!要麼是龍王從中相助,要麼是人族有仙門中人恰好下界嘗試登塔。
又或者,藏經閣的禁製如同女帝的城門禁製一般鬆動了。
“六百層了!”有人疾呼。
歡呼聲彙聚成了海洋。
洛王也不禁跟著手舞足蹈:“人族已經許久沒有這般盛況了,陛下到來看到該多開心啊!”
“快將這幾個罪人帶到河神要求的城牆邊!”
囚車轆轆, 與歡呼的人群完全不同, 囚犯們紛紛露出絕望的神情。
“趙略登上六百三十層了!還有三十六層登頂!”
人們這樣奔走呼號。
囚車豎起, 囚犯們抵在城牆上, 卻連一句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洛王大笑著騎馬到最前方,對所有人說:“諸位!這隻是第一個祥瑞,還有大的祥瑞在後頭!”
“本王所要給諸位看的真正的祥瑞,要比這位叫趙略的人才更加難得可貴!”
“如此佳日,吾也要與民同樂!”
他拉著韁繩轉向後方:“諸位且看,這是我們洛水城的罪犯,皆犯常人難犯之罪——當以犯人之死迎來下一個祥瑞天兆!”
他緊接著大喊:“吾為長林十八將、征東將軍、莽風侯後人,今洛水親王!人族大樂,請神明賀!”
一拍手, 眾多幕僚頓時走到前方,開始呼喚河神。
“請河神!”
“此人非議王上,聚眾滋事,幾闖入王府中!”嘩得一聲,一個犯人被下了頭顱。
洛王身前的高空中,垂下條條黑水。
犯人的鮮血濺進了水流之中,絲絲陰冷之氣也侵入觀看的百姓身體。
“哈哈哈哈,吾來為人族賀!”一聲大笑,朱陋從空中現身。
他身形高大不似常人,浮在空中,身後又有神敕散發光明,百姓一下子知曉了他是誰,紛紛跪地呼河神。
“繼續!這些罪犯怎麼好在佳日活著礙眼?”朱陋手指一指,執行死刑的屠夫們紛紛舉起刀。
“此人以告知祥瑞為名,挾刀入王府,欲刺殺王上!”
“此人目無王法,膽敢對王上不敬!”
“此人……”
一條條罪證被列出來,洛王笑嗬嗬地望著這一切,一副我可沒有將無辜群眾做祭品的愛民如子模樣。
鮮血染紅了朱陋的褒衣博帶,血跡滾滾而下,滴落在地麵,發出難聞的氣味。
這些血液中,竟然有黑氣滋滋滋地升起。
白麓問朱陋:[你這幾日去做什麼了?]
朱陋笑答:[當然是去為龍王搜羅侍衛宮女了——哦,我還請見鵬王了。]
鵬王便是將朱陋交給龍王的大妖王,居於妖海之上。
白麓心裡微震。像他這樣的,實際上是因為願意去人族潛伏才被尊為妖王,真正要說實力,算不得多強。所以看重實力、又覺得自己也可以做妖王的朱陋對他缺少尊敬。
妖海之上,才是真正的妖族之王!
白麓沉聲問:[朱陋,你回頭看那藏經閣,那可是你所為?]
朱陋卻好像早就知道一般低哼一聲:[什麼是我不是我,如此大功勞,隻能是我!]
他轉而對屠夫怒吼:“快些!你們是在耽誤祥瑞!”
百姓安靜看著這一切,不敢發聲,而修道者們還在為不遠處的藏經閣掛著心。
突然間,有人問:“他們……罪不至死吧?”
天空一下子暗了下來。
紫色的雲霞彌漫著,遮蔽了天日。洛水城,一片蒙蒙紫色。
“六百六十六層!他登頂了!”
“趙略破塔了!”
此起彼伏的喊聲中,藏經閣整個亮了起來。從一到六百六十六層,儘數光明如海!
藏經閣與神敕一起,成為全城最耀眼的地方。
“紫氣東來!人族大興!”
“有此祥瑞,誰敢說天道不偏愛人族?”
白麓頗為愕然地凝視著天邊的紫色。
他當然看得出,那不是什麼祥瑞紫氣,而是衝天的妖氣。
難道、藏經閣之事真是朱陋所為?
朱陋陡然間露出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