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山附近的這個趙家並不如紫玉山莊處的裝修豪華，它的風格是那種看了令人舒心的典雅大氣。從大門到小門到中庭, 雖然假山綠石、小橋流水交相掩映, 但沒有一處是一眼看出刻意的, 也就隻有門前那被磚石框住的鏡湖顯得匠氣。
趙家人包括林行韜所忙碌了一下午的廚房挨著餐廳, 餐廳又靠近客廳，客廳的窗戶正對著中庭湖邊的一座小涼亭。被花卉青草陪伴的小路上攀登起餐廳裡澄澈溫暖的黃色燈光, 電視機裡春晚小品的聲音穿過窗戶搖晃著花草。
這當然是林行韜在湳京的房子所比不上的動靜結合, 兼容並蓄。
堪稱美輪美奐。
“燕京烤鴨好吃還是湳京烤鴨好吃？”媽媽含笑看著自己的弟弟攤開手掌, 給自己的兒子包片鴨。
林行韜正咬著脆脆的鴨皮，聞言朝媽媽一眨眼, 說：“當然是媽媽燒的鴨子最好吃。”
趙行懿抽紙巾擦擦手, 搖搖頭。
趙老爺子頓時取笑道：“韜韜，你舅舅想你說他包的鴨子最好吃哪。”
桌上有小輩打趣趙行懿白給起來，在充滿快活的空氣中, 趙老爺子漸漸與他人說起了最近燕京城裡的趣事。
在媽媽給林行韜剝蝦的時候，餐桌上的氣氛已經從一開始的熱鬨轉為安寧。
沒有人問林行韜和媽媽關於以前生活的問題，也沒有人表現出不好的情緒, 雖然不少人的目光裡有探究和好奇，但林行韜並不需要回應他們。
這是一場趙老爺子和林行韜都喜歡的闔家團圓的年夜飯。
“我看會電視。”林行韜推推媽媽的手, 從桌上起身。
媽媽卻沒有停下剝蝦, 而是朝著姬舜問：“龍王也喜歡吃蝦嗎？”
林行韜坐在硬邦邦的木頭座椅上，耳畔飄過姬舜的回答：“……嗯，龍王可以讓蝦自己把殼剝下來。”
他忍俊不禁，想起了在大楚的時候落星湖裡的貝女大膽地說她要在龍宮裡脫去貝殼勾引龍王。
一觀神道的四百年間, 姬舜不近女色，卻也沒有做過讓蝦自己脫殼往嘴裡跳的事情。
電視裡，華國修真中心正在進行第二輪的表演，這一回不是劍舞而是拳腳功夫。
白衣飄飄，一坐一動間儘顯華國氣度。
結束後原華山道教協會的會長、現修真中心的道長向全國人民宣布了幾件喜事。
一是靈氣華國app在更新後將對全體華人開放，其中版塊也有著不小的變動，敬請期待。
二是類似的修真中心將在華國各地建立，而它們將有一個統一的名稱——道院。
雖然華國全麵複蘇，所有人都有了修煉的機會，但大半年來絕大多數人過的還是普通日子，頂多吃吃靈植穿穿靈衣。覺醒者要麼加入基地，要麼加入修真中心，甚至兩者相混雜、並沒有太大的界限。
林行韜以前隻是給了所有人修行的機會，而不是讓所有人踏上修行之路。道長的一番話則預示著道院和基金會的界限要開始鮮明起來。
靈能基金會，道院，將是和而不同的兩股勢力。
在一個調侃當今學校的相聲後，女主持人道出了一個大消息：
“從下半年開始，我國將逐步在大學中增設新興學科：靈能環境科、靈能理論科……這些科目將在我國幾所大學內率先開始試驗，不過暫時隻能作為限定名額和條件的選修課開展。”
“以下是大學名單：燕京大學，慶華大學，國防大學……請這些大學的師生注意更新後靈氣華國app中的授課新功能。”
男主持人補充：“從19開始，我國部分地區的高級中學不再實行文理分科，而自明年開始、自高中二年級的學生開始、自十大古都開始，將開設靈氣相關課程。”
正仔細聽著的林行韜身邊一暗，是趙老爺子坐在了他的身邊。
老爺子提前掌握了些許消息，告訴林行韜：“靈能需要發展，但現代社會也需要發展，我們不可能拋棄百年來的社會進程，不可能所有人都選擇修行到底。”
他指了指桌上某個小輩：“你表妹她正好高二，想要進道院，以後就是靈氣特長生，像她這樣的卻不能太多。”
說完他輕輕拍拍林行韜擱在扶手上的手掌，說：“外公給你準備了點東西，在書房裡，等會去拿吧。”
林行韜知道那是什麼，但他完全不需要乾坤弓這種對常人來說極其珍貴的東西。他轉而提出了一個問題：“電視裡說的科目和課程與戰鬥無關。”
靈能科有理論，卻沒有實戰。
老爺子回答得很正氣：“和平發展嘛，學校不是培養戰鬥人才的地方。而邪神入侵這類突發情況自然有排行榜上的精英去解決。”
所以學習了靈能科的學生是有選擇的，他們可以選擇在畢業後加入道院、基金會或者走進需要靈能人才的普通社會。
電視裡播放起小品《請出示駕駛證》。這個小品諷刺以及規勸了那些有了力量後就在天上亂飛的覺醒者們。
“敢問您通過科目一覺醒者飛行交規了嗎？”
“嗨！科目二都過啦，倒飛入庫，側位停人……”
“那您的轉向燈打了沒？”
“嗶”得一聲，那人眨了下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睛閃起一道明亮的光。
“謔電眼逼人哪，那您是不是超載了？”
那人連忙將懷中抱著的、背上馱著的、腿上扒拉著的放下：“我這不是加長人嘛！”
林行韜並沒有感受到什麼笑點，倒是老爺子綻出了笑紋。
老爺子笑：“再說有我孫子在，還有誰敢放肆。”
林行韜感受到覆在他手背上的蒼老手掌在微微顫抖。
也許老人並不是被小品逗樂了，他隻是在為自己的外孫自豪快樂、在為自己的女兒有這樣的兒子而開心複雜。
小品結束後，小品演員告訴觀眾們：華國已經建立好全國的靈能網絡，而空中的個人飛行網絡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設著，在建設完畢之前，任何擅自飛上天空的人都會被靈能屏障所警告，拿不到今後頒發的靈能駕照。
“在此告誡所有的覺醒者謹慎出行。”
可以想象，今後的華國定然會多出新職業，比如空中交警和空中駕校教練。
“這次春晚不錯，既將生活中的趣事融入了進去，又將大眾想要知道的事情廣而告之。”趙老爺子滿意地點評，不時像觀眾席上的老人一樣笑著鼓掌。
林行韜就陪著他，偶爾笑一下。
在晚上十點的時候，林行韜拿出手機回撥了來自許佑新的未接電話。
許佑新早在他吃飯的時候就打了，但他沒理。
他知道許佑新想說什麼，也看到了春晚開始那兩毫秒內閃過的一句話。
沒有等許佑新表明意圖，自己先問了一句話：“你看過靈氣複蘇類的嗎？”
電話那頭，許佑新一噎，下意識嚴肅地回答：“這是一種脫胎於末世流的類型，與都市異能、都市修真相似，但更多地圍繞在世界的發展、人類的生存、時代的變化、國家的布局、資源的豐富化以及底層人民生活的巨變上。”
林行韜接著問：“它與末世流相似的一個點，也是關鍵的一個點，是什麼？”
許佑新皺眉：“讀者會擁有非同一般的代入感，因為背景不是異界而是我們的現實。”
林行韜笑了一下，也沒說他總結的對不對：“是機會，是機遇，是全新的展開——每個人都有可能是那隻風口的豬。”
站在台風口，豬都能飛上天。
可以說是人，也可以是人類和人類社會。
地球，或者說華國已經起飛。
“現在，這隻豬要開始長出翅膀了。”林行韜從座椅上直起身，天道之力流轉，“因為風口不是一個兩個，它將越多越多，不會飛的豬是會摔死的。”第一個風口是地球自己的靈氣複蘇。
“我送給地球的禮物不是隻有友好的交流。”
“大楚隻是開始。地球隻會接觸越來越多的世界，光擁有可以自保的鎮國神物是不夠的。”
“你應該發現了，靈氣複蘇類中其實少有神祇，而地球也沒有敵人。”沒有壓迫地球人成長、同仇敵愾到必須舉全族之力對抗、並且隨地球一同成長的敵人——克蘇魯神話中的神明顯然並不算。
那麼一個在林行韜這個天道控製範圍內的世界就成了地球在麵對其他世界之前最大的依仗。
不隻是交流，還有戰鬥。
在林行韜娓娓道來和用天道之力演示的時候，趙老爺子也在安靜聆聽著，若有所思。
“隻要是對華國有益的事情，那便放手去做吧。”他一歎，“我們華國既然設置了道院，那麼道法——那些足以傷人的道法總會傳播開來的。靈氣時代是不可能限製個人武力的發展的，力量的確需要一個發泄口。”
．．．．．．
命令從燕京的靈能基地發往全國的分部。
華國的效率絕對迅速，一聲令下，所有靈能基地便忙碌了起來，負責靈氣華國app這一塊的研究人員更是與時間鬥智鬥勇。
春晚上，主持人按著耳機收到了通知，神情一變。不過很快鎮定開口：“經過了五個小時的維護，靈氣華國app更新完畢，向全體華人開放。”
此時是燕京時間晚上二十二點五十分。
正嘗試勸龍王喝酒的趙行懿掏出手機，隻見原本的版塊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交流圈依舊存在，任務係統更加完善，此時就有一條任務明晃晃地掛在最前方。
［任務：除夕夜·驅逐年獸
年獸，彆稱年魔、夕、年、歲，中國遠古時期民間神話傳說中的惡獸，在除夕春節之際出來傷人，最終由灶王爺上天請來了一位叫做“年”的神童用紅綢和鞭炮除掉。
接受任務後將以家庭為單位，驅逐或殺死出現在門外的年獸。
任務提示1：將會有灶王爺和門神幫忙，請不必擔心生命安全，但也請謹慎接取任務。
任務提示2：鞭炮依然是對付年獸最佳的辦法，請不必擔心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規定，但也請注意安全。
任務獎勵：成功驅逐年獸的人將通過靈能網絡隨機獲得靈氣外賣、靈氣衣物若乾。成功殺死年獸的將獲得前往秘境的資格。
任務開啟倒計時：7分鐘12秒
已接受任務人數：3011568。］
數字正在以驚心動魄的速度不斷往上跳動。
趙行懿點了接受，微微驚歎了一聲。
他意識到林行韜一定是在飛機上他睡著的時候就籌劃好了一切。
這也許才是林行韜將全國的靈能網絡打通的真正用意……
趙行懿一邊思索著，一邊打開個人中心，他被頁麵顯示的信息引得皺起眉頭。
他覺得個人信息的分布有些熟悉。
直到他將任務、靈能網絡、個人信息聯係起來，他才猛然察覺到這是什麼。
——網絡遊戲。
“一個穩妥的戰鬥係統包括生活係統。”他聽到林行韜平靜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