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容失效(十七)(1 / 2)

我要和你杠杠道理(物理)——房到章啦  道觀內一片寂靜。雪從房簷處落在地上的聲音時而輕微時而沉重。

風從窗戶的縫隙還有頭頂的大洞吹進來, 涼意使蜷縮在一起的孩子們擠得更緊了些。

林行韜拿手掖了掖簾子角落,將擋在卿卿臉上的發絲撥在腦後,然後又將大樂嘴角的口水擦去。

看來大樂也很饞想吃肉啊。林行韜看向門。

在聽得到呼吸聲的悄寂裡,門那裡響起了“哢噠”的一聲敲門聲,格外清晰。

不像正常的敲門聲,像是一個垂死的人掙紮地舉起手,用儘最後一絲力氣重重地敲在門上。

哢噠。

又是一下。

這第二聲讓林行韜確定第一聲並非幻覺。

他等著第三聲響起。

但這第三聲遲遲未來, 倒是風中多出了些尖細的嚎叫聲。什麼東西摩擦在木門上,發出吱嘎的可怖聲響。

就像有什麼矮小的長著尖利指甲的東西正在努力攀爬著門把手。

或許是一個剛死沒多久的嬰兒, 被凍死在這冰天雪地裡。

那東西想進來。

林行韜被自己的幻想嚇得一激靈。不,也許是個正常的求救的孩子呢。

他的一隻手握住自己另一隻冰涼的手, 用力搓了搓權當取暖。

門外的吱嘎聲陡然停止了,一個細弱蚊蠅的聲音響起:“救命!”

這一聲聲音雖小但情真意切,仿佛門外就是個危在旦夕急需好心人搭把手的柔弱孩童。

但林行韜靠在了柱子上,將衣服後的冷汗蹭蹭乾淨。

將“救命”一詞說得那麼情真意切的,要麼是經常需要他人幫助的可憐人,要麼——

聽習慣了他人的求救聲,一遍又一遍, 以致於將他人絕望的求救聲學得那麼動人。

就在林行韜保持鎮靜想對策的時候, 一隻冰涼的手冷不丁滑到了他的腰側。

他悚然一驚, 飛速轉過頭卻看到卿卿冷靜的表情。

“是妖怪。”她說, 手從林行韜的腰側移到了手上,握住。

用力。

微涼的地方竄上某種刺般的暖意。

林行韜被這小小的暖意安撫了。

他表情嚴肅地站起來想要保護大家,但是卿卿卻牢牢抓住他的手。

她側耳傾聽, 輕聲說:“它走了。”

過了好一會兒,天邊放出一絲光明,怎麼也睡不著的林行韜鬆開被卿卿攥得暖和和的手,沉著眉目小心地走到門前。

拉開了門。

門外的雪地上沒有一個腳印。

林行韜關上門,目光從門上略過,卻又停住。

那一扇唯一保持了道觀尊嚴的厚實木門上布滿了長長短短的抓痕。

有深有淺,還有血印,看著像是鳥爪的抓痕。

最顯眼的,卻是門環上掛著的散發著腥臭與腐朽氣息的——

肉塊。

林行韜辨認了許久,發覺那是被啄得血肉模糊的人類手掌,三根手指便是勾住了門環,呈現出一種詭異的人拉環的樣子。

他猛得關上門,轉身正對上卿卿擔心的視線。

“那是什麼東西?”

“是吃人的妖怪。”

“什麼妖怪?”

“可能是一隻鳥。”

“它為什麼不從頭頂飛進來?”

“這裡有神。”

“它為什麼最後沒進來?”

“它進不來。”卿卿說,“但它已經找到了辦法,它找人類為自己開路,下次,它說不定會進來。”

林行韜看到那尊泥塑的神像,覺得自己或許應該去拜拜。

他又在心裡想些俏皮話寬慰自己:

sancheck過啦,san值安全。

......

風雪中,一隻黑色的大鳥從空中飛過,從大鳥身上掉落下人的肢體。

一個踽踽獨行的消瘦身影看到這一幕狠狠罵了一句。

但雪花黏在了他的胡子上,他張口一罵,吐出了細碎的冰渣子。

他的胡子已經和手裡的拂塵一樣硬邦邦的了。

他暗自嘀咕:“都說東方有祥瑞王者之氣,那些道士,一個個像聞著骨頭的狗,連三黑真人養的妖怪都來了。”

他完全不認為自己是追著骨頭跑的狗中的一員。

“狗屁大臨朝氣數明明未儘,這王者氣還能出自民間不成。”東邊正是王都所在,這什麼東邊有王者氣不是廢話呢。

“狗屁祥瑞!”他再次罵了一聲,像蘿卜蹲一樣坐下來喘氣。

過了一會,他拿手抹了一下眼睛,看向東方。

王庭隔得再遠,也有青紫之氣如初升朝霞升騰,朝霞之中一條青紫色的大龍往複盤旋,在他們這些望氣士的眼中發出似痛苦似憤怒的厲嘯。

“這真龍天子究竟在哪?”老頭子氣餒地掏出酒壺喝了一口酒暖暖胃。

然後拍拍屁股再次起身。

風猛得吹了起來。

呼呼——

老頭睜大了雙眼。

雪花在他眼前紛亂揚過。

在一片安靜的白色裡,老頭手一抖。

看向地麵。

雪地上,浮起了一條長長的形狀。

似蛇。

——也似龍。